第三十九章

象，会突如其来的发怔，整个人就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宫明尚吐出几口郁气，厉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老爷子下周会亲自过来。寰亚玩没了，你可以痛痛快快去死了，再也没人会拦着你！”

    “我们打算重点推这首歌，把它作为这张专辑的压轴主打。明天你到录音室来，我邀约了几个大咖把关助阵，力求最好！录完就拍mv，导演方面我已经有了好人选。”

    陈秘书关掉视频，转过身，看着抽泣的舒雅南，低声道：“舒小姐，如果不是少爷情况堪忧，我不会再找你。我已经无法判定，你的出现，对少爷是救赎，还是更加残酷的折磨。我知道你没有错，你没有义务对少爷的生命负责……错在他不该爱上你，他的生命无法承受爱情带来的种种苦痛煎熬。”

    陈秘书沉默片刻，说，“不好，很不好……少爷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回过头，宫垣紧盯着她，呼吸加剧。他缠着纱布的那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阻止她离去。眼里有激切，更有不安和惶恐。

    “明天什么事？你的行程里没有特别安排啊。”

    他的手在她发间穿梭，深吸一口混杂着她的气息的空气，发红的眼眶突然滚下泪来。

    宫垣痛的倒抽一口凉气，被扎刺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另外那只。他表情扭曲的与自己博弈。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轻柔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淌。

    眼泪倏然滑落，“我们都……再也看不到她了……你舍得死吗……”

    舒雅南沉吟片刻，肯定的应声，“我愿意。”

    那是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当他最无助的时候，当他由混沌中醒来，那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就像是要看到他孤独的灵魂里去……

    陈秘书在一旁看的扼腕叹息。少爷，你要不要这么听话？

    只要有她在，我就不能死……

    “我不是他！你爱上宫垣，就会杀了我……当你不再需要我，我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舒雅南轻笑，“被娜姐这么肯定，我有信心了。”

    你舍得死吗……

    不能……我不能死……我要守护雅雅……

    舒雅南走上前，坐在床边，垂下头俯视着宫垣。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目疵欲裂，眼底是可怕的疯狂，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挫骨扬灰。他伸出手，摸到了一块大的玻璃碎片，猛地往手腕上扎去。

    “你还要像个废人一样躺多久？对外宣称你去国外度假，可你连视频会议都不参与，已经引起了各种揣测，集团内流言蜚语不断。”

    “少爷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周。到现在仍然不吃不喝，只靠注射药物维持生命能量……”陈秘书怅然叹息，又说，“舒小姐，少爷的状况很不好，如果你要去看他，就请照顾他的情绪。不管他说什么，希望你不要发作，不要给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陈秘书面带难色，舒雅南走入房中，“陈秘书，我可以跟他单独聊聊吗？”

    舒雅南两只手绞握在一起。

    之前还一脸抗拒的宫垣，毫无节操的伸手端过，自己喝了起来。

    “我是为你而生，只有你能杀了我……雅雅，你要这么对我吗……”

    舒雅南是第一次见到宫垣这么虚弱的模样。此时的他，一改曾经在她心中强势霸道、任意妄为的形象。月余未见，他脸庞更加瘦削了，颧骨瘦的凸出来，脸色苍白到几乎看不出血色。她突然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宫垣比任何人都要强，又比任何人都脆弱。

    她记得前阵子宫垣还出席了新世纪的高层会议。两人没有碰面，但她看到过他的背影。他的气质仍是那么冷清孤傲，颀长的身形，在众人簇拥下，挺拔出众，遗世独立。拉开一段距离看他，她甚至有些恍惚了……

    他不是她的父亲么？为什么面对伤痕累累的儿子，他不仅没有丝毫关心，反而是诸多逼迫和责难？

    “我不怕死……同归于尽，未尝不好……”他瞳孔紧缩，牢牢握着那只手，“但是死了，再也看不到她了……”

    这次如果不是其他人格及时收手，只怕抢救都已经来不及……

    “你们是同一个人啊！”她急急道。

    两人离开监控室后，走到特护中心。

    “这是少爷自己的问题，你无需抱歉。”陈秘书淡淡道，“就像你说的，你没有义务对他的一切负责。”

    我们都……再也看不到她了……

    镜头里的他，缓缓回过神，拨通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没多久，下人按照吩咐，送来数瓶红酒和白酒。宫垣开始不断的喝酒。他一边喝一边呓语，通过视频录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喝的越来越多，摇摇晃晃的由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摔酒瓶子……

    陈秘书点头，离开病房。

    “雅雅，为什么要选择宫垣……为什么是他……最爱你的人是我……你该爱的是我啊……”

    上车后，舒雅南再次问道：“宫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宫垣不做声，紧抿的唇表现出了他抗拒的态度。

    她的目光游移到宫垣的手腕处，那里被纱布包扎着。眼底一阵酸涩，泪水再次滚了下来。

    他的瞳眸那么哀恸，他的表情那么绝望，他的身影的黑暗中越渐消弭……

    他在称赞她，可是，舒雅南却没听出愉悦之意，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她还发现，他对她的称呼由比较亲切的小舒，变成了比较客气的舒小姐。

    他突然倒在地面，痛苦的翻滚着，他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扼着自己，脸色憋得通红，快要窒息。他猛地翻过身，口里发出一声怒吼，“舒雅南是我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

    宫垣面如死灰的脸色，在瞬间有了变化。他表情染上薄怒，哑声道：“……谁准她来的！”沙哑的声音，因力气不足，虚软了许多。

    宫垣愠怒的瞪了她一眼，作势要起身。陈秘书赶忙上前，扶着他坐起。

    “宫垣，你听到我说话没有？”病床前的中年男人，面色愠怒，“宫宴和宫意现在风头正盛，你还以为自己继承人的位置坐的很稳吗？”

    舒雅南坐到床边，对宫垣说：“吃点东西吧。”

    画面里的男人，呆滞，失魂落魄，疯狂酗酒，他突然自己攻击自己，表情痛苦扭曲……

    舒雅南抬起头，碰上宫垣的唇，一点点濡湿他的唇瓣。宫垣起初是被动的任由她亲吻，当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时，他发颤的手将她紧紧抱住，主动用力的汲取着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舒雅南心下一惊，连声追问。

    另外一只手颓然松开。

    舒雅南笑着送了一口粥到他唇边。

    舒雅南站在门边，看着宫尚明冷硬的背影，心中阵阵发凉。

    陈秘书心头一酸，眼眶也湿了。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开，自己随即离开了病房。关上房门时，他庆幸自己把舒雅南叫来了。少爷的强撑，已经熬到了尽头，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凶险的一幕。当他看到舒雅南时，他在他死灰般的眼底，看到了真正的光亮。

    再这么下去，他真会自己毁了自己……

    纵是铁石心肠，又怎能对这生命的依赖无动于衷。

    “胆小鬼，哈哈哈……”嘲弄讥讽的嘴脸。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喝酒，结果出事了……崩太紧的神经不堪重负，其他人格都想趁机主宰这个身体。他与他们激烈搏斗，甚至割腕自残。还好管家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都躺了多少天了！难道连打个电话开个视频会议都办不到吗？！”宫明尚气得将一叠文件砸在宫垣身上，纸片四下纷飞，映着他苍白的容颜和男人盛怒的脸孔，“如果你连给我赚钱都办不到，活着还有什么用？！”

    “不是……他是宫垣！我是轻音！……只有我是为你而生的轻音！”

    黑暗中，一双充满幽怨和控诉的眼睛盯着她……

    眼前一片血色弥漫开来，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睛……

    “陈秘书，你好。”她礼貌的打着招呼，“刚刚在忙。有事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舒雅南由包里拿出手机，是苏娜打来的。她接通，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时，垂着的右手突然被拉住。

    接着她又端起一蛊人参鸡汤。宫垣见状，拧着眉别开脸，就差背过身了。他的确是胃口不好，一点也不想吃东西。勉强吃两碗粥，已经很为难自己了。

    宫垣没有做声。他闭上眼，及时遮住了眼底的湿润。

    舒雅南毫不犹豫道：“就这首歌。”

    两人吻了很久很久，吻到连舒雅南都感觉到宫垣身体的变化，但是他却没有扯她的衣服。他的手甚至没有在她身上抚摸，只是在她的脸上反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