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让我飞

    “爸爸去买东西了，最后一门考得不错吧？”亦寒问。

    “那个人，是阳光的妈妈。”方竹说。

    “你也不错啦！算尘埃落定了，未来的广告大师！”杨筱光对暖暖眨眨眼。

    暖暖和杨筱光都讶意地看着方竹。

    每个少女都有每个少女不同的青春的经历和青春的秘密，有些秘密是连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不能分享的。

    “啊？”暖暖和杨筱光一同惊讶。

    分班的事情沉埃落定，方竹选了理科，而林暖暖和杨筱光还是分到了小王老师带的文科班。放学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走，讨论年级里分班的情况。

    两人走到校门口，门口的家长们兵荒马乱地各自认领自家的孩子。

    暖暖并不想走，看着林沐风躬着的背影，她踌躇了一下，又唤了一声：“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方竹点头：“应该是去荷兰直接念预科吧！”

    杨筱光正陷在人堆里对题目，暖暖上前把她拽出来：“好啦，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要再做马后炮的事情了。”

    林沐风做出的选择都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的。

    暖暖也跟着开心，明年，真是值得向往。

    考试的第三天，终于将最后一门的政治考卷交到监考老师手里，暖暖抹了把额前的汗，整理好文具，迎着下午的刺目的阳光走出考场。

    “亦寒？”暖暖下意识辨认，觉得轮廓依稀彷似亦寒。

    方竹安慰她：“说不定他也会去北京开演唱会的，不是做巡回嘛！你别搞得那么伤心欲绝似的。”

    林沐风说：“不要紧张，爸爸相信你会成功。”

    暖暖恍然大悟，爸爸竟然在去年就已经替她安排好一切，远远早于小王老师的建议。

    方竹说：“他要出国了。”

    高三势必是一场高度紧张下的忙碌，暖暖还要在周日去师大的美术老师家里重新练习素描。

    “他真强，总算脱离苦海了。看我们还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暖暖也低声附和。

    暖暖快乐地向父亲跑去，接过饮料，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仰头的时候看到父亲的带笑的眼睛，第一次觉察出原来父亲也有一双和亦寒很仿似的美瞳，那么明亮，那么亲切地看着自己。

    “不错不错。”杨筱光干笑两下，杨爸杨妈大感欣慰，又是擦汗又是喂饮料，伺候家里的小公主。

    暖暖缓缓抬头。

    “暖暖，这么晚还没睡？”是林沐风。

    暖暖傻乎乎地笑，把手里放文具拎袋往亦寒手里一塞，跨坐到林沐风的助动车后座，撒娇：“爸，晚上我要吃顿好的。”

    教艺术的大约都对美有格外多的注意，但这位医生说亦寒像林沐风，让暖暖仔细琢磨了好几下。也许是在一起日子久了，对于一些细枝末节她也不甚注意，听这老师一说，她倒是觉得亦寒和爸爸，轮廓真的有点像。揣摩，是不是人与人时间待久了自然而然就像了？

    “我听方竹讲，阳光已经到阿姆斯特丹了，应该是得到了阿姆斯特丹大学的入学通知了吧！真厉害，高三都没有结束呢！”自习课的时候，杨筱光一边低头做英语习题一边和暖暖低声咬耳朵。

    考试分上下午两场，上午画石膏像，下午画人物肖像。因为暖暖早就在师大美术老师家里把石膏像练习个纯熟，画起来顺风顺水，一气呵成。到了下午，肖像模特被监考老师领了进来，是一个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的男大学生。应该是经常被请来做模特，对这套程序很熟悉，坐在讲台上的座椅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给了教室里每个角落的考生一个可入画的角度。

    暖暖报的专业正是纺院的广告设计，其实工大纺院的服装设计和室内装潢专业才是招牌专业，之前林沐风仔细和她讨论专业的问题时候分析过，服装设计和室内装潢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专业，恐怕毕业之后在工作定位上会很死。暖暖又不见得对这些专业真的很热衷，要面对这样局限性的工作早晚会不耐烦。这么一看，广告设计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就算以后就业，可选择的行业也会多不少。

    可是，明年，亦寒也许就要走了，离愁猛然萦绕心头。

    “让你中午吃得饱一些，偏不听，说什么吃多了要上厕所，影响发挥。”林沐风口气里满是宠溺的怪责。

    “你爸爸真不错，是个好医生。”美术老师赞扬。

    暖暖打好轮廓，勾勒局部，画到眼睛的时候，靠近画板，仔细刻画眼睛的神采。

    转进厨房，黑暗中，看见一个人影坐在窗前，正吸烟。

    回家的时候，暖暖对亦寒说：“我觉得出国对于你的学业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那对你的未来的确更有帮助。”

    晚上，暖暖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多时候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月亮，发呆。

    “真的？”暖暖惊喜。

    正看到亦寒手里拿着光明火炬向自己跑过来，问：“怎么只有你？爸呢？”一把接过来拆开包装，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亦寒的个子已经窜得比林沐风要高了，站在一起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好像她坚强的后盾。

    “嗯。”暖暖应承着，觉着心情明媚，对自己和对亦寒的那在林沐风的护航下的未来，充满希望。

    略略想了一下，是老狼的《同桌的你》。

    方竹闭口再也不多言。

    炯炯的丹凤眼，按照美术角度上来看，眼瞳比眼白比例要大，这样的眼睛，真可以称得上是美瞳了。暖暖失了一下神，抬头对比一下模特，明显不是模特脸上的狭长的眼型。

    美术老师说起林沐风来，口气里满是敬仰和佩服。

    林沐风接过女儿手里的杯子，直接在自来水龙头下洗杯子，边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快去睡觉吧！”

    “阳光好像没有交申请表。”暖暖说，因为恰好看见阳光高瘦的身影正在她们前方。

    考试结束后，暖暖好像卸下了一件大任务，感到有些累，慢慢走下楼梯。快到一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林沐风正站在教学楼大厅里的橱窗前，仰头看橱窗里的报刊资料，双手背在身后，握着一瓶饮料，身子立得笔直。在旁边那些已经有点东倒西歪的等候孩子的家长中，真有些鹤立鸡群。

    参加工大纺院的专业课考试那天，带着五月的初夏的闷热，零落的蝉鸣。林沐风亲自送暖暖来到工大，看着工大那宽阔的中央草地和上面正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或看书或闲聊的大学生，不是不向往的这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的。

    晚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里塞上耳机，听那渴望已久的CD，脸上的表情是赞叹和喜悦的，还跟着旋律轻轻哼唱起来。

    她能感觉出踏进考场的时候，正向自己的广阔的成人世界中的未来，踏出第一步。

    这眼睛，画的像亦寒的了。

    杨筱光的父母眼明脚快地拥过来，都焦急地问：“考的哪能啦？”

    “真没有想到。”暖暖看向阳光的孤独的背影。

    看见林沐风脸上深深的疲惫和眼睛下的眼袋。

    “嗯。”杨筱光也兴奋起来，“我一直盼着能亲眼看他的演唱会呢！”声调不由得也高了八度，前排的同学回头皱眉看了她一眼。

    暖暖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喃喃地唤出了一声。

    暖暖看着爸爸的背影，第一次发现，那佝偻背脊的爸爸，看上去，那么显老。

    暖暖倒水，两杯，递一杯给林沐风：“爸爸，你说吸烟有害健康，还不保重自己，多喝水清清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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