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娘，换人吧

sp; “好，你随我去一趟。”

    江辰斜靠在书桌上，而鱼慕溪趴在他的怀里。他抬头，鱼幕溪回头，两个人的神色都是猛然一怔！

    她那黯然惶恐的神色、心痛至极的眼眸，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对江辰的爱意。江辰越过她的肩头看着我，一脸的急切，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

    我提紧的心骤然一松，不是云洲，是小荷包。

    “我把药煎好了端来，姑爷将药汤倒在浴桶中，把小姐的衣服脱了，将小姐抱了进去。”

    我瞬时心灰意冷，残留的一些信任和疑惑，消失得千干净净。

    “姑爷去了京悦客栈。”

    我抬头看着鱼慕溪，“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我的袖筒里，我专程带了来，送给你，和他。”

    说到这里，我嗓子有些哽咽，江辰双手握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越发紧了，气息也急了起来，“小末……”

    江辰想要抓住我的手，“小末。”

    “约你来的人，是鱼慕溪，远山派的掌门。我也是昨夜才知道，她长得和我很像根像。”

    “江辰，你居然和她……”鱼慕溪突然大喊了一声，呆如木鸡地看着我，恨意汹涌的眼眸阴森得可怕。

    母亲见到我，眉头蹙了蹙，“末末，你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公子让我速回厨房烧热水，还让我煎了清火的药汤。”

    我羞愤得几乎不敢再听下去。但是心里麻木的地方在苏醒，在轻跳，昨夜的情形莫非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从袖管里抽出那本鸳鸯剑谱，“这就是。”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直到书面上啪地落了一颗眼泪，水印渐渐扩大，将那书皮的纸润得皱了，我才恍然醒悟过来。我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剑谱放在袖筒里，走到门外。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母亲说，你的确是我哥哥。”

    云洲抿唇不语，默默地看着我。湖边微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玄色的靴子。靴上沾着露珠，湿了一片。

    正好，他们两人都在，有些话有些事就可以当面问清楚了。

    这个中秋的婚礼，还是让江辰去和他们解释吧，也许，新娘会换个人。

    我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来，一阵酸疼不适立刻袭来，腰间和下身特别明显。我心里猛地一沉，抖着手指揭开了被子。

    “小末！她怎么说？”

    我闭一闭眼，长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何必自取其辱再来问你？我只痛恨昨夜！”

    我不想回头看她，心里凉沉沉的一片感伤，她竟然是鱼慕溪的妹妹，待在我身边几年竟然只是作为鱼慕溪的眼线，枉我对她那般爱护，将她当成自己亲妹妹一般看待。我此刻明白过来，为何那晚我和地落水之后，她要死死搂着我不放了，她不过是想等着鱼慕溪过来伸出援手，让我对鱼慕溪心怀感激，再见她时毫无防备而已。而昨夜，她对我说云洲相约，我也压根儿没有怀疑，我怎么可能想到她会骗我呢？

    “因为她喜欢江辰，想阻止我和他的婚约。那封信也是她送给你的，用意大约就是，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不阻碍她和江辰。”

    突然，从湖边快步走来一个人，熟悉的身影在晨光里翩然而至，我眼前恍惚了一下，居然是云洲！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江辰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我向来看不懂他，此刻亲眼所见，算是看懂了吧。

    我回头一把推开了他，“我知道我中了毒，可是，却是因你而起！”

    门口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她将手中的剑紧紧贴在我的肌肤上，恨恨地看着我，对江辰一字一顿道：“你要她，不就是想要《重山剑法》么？现在我帮你要。”

    走出邀月楼，此刻晨光早已明朗，湖边微凉的晨风带着秋天独有的清凉，卷起我的衣角，吹拂起我的发丝。湖面上风起波漾，一层层的波浪源源不断地涌到岸边，被碎石拦住，被迫回头，无奈得一如我此刻凌乱的心情。

    “他去了哪里？”

    “小末！”他的神色很急，欲言又止。一双清朗干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万语千言都凝聚于中。我知遭他想知道什么。就算他此刻不来问我，我也会找个机会对他解释。

    没想到，京悦客栈居然离归云山庄如此之近，看来鱼慕溪是早有准备而来，她曾说过，她来京城是为了给一个朋友成亲而准备一份贺礼，看来，她说的贺礼就是送给我的醉仙春了。

    我微微低头，看着他脚下带着露珠的青草，低声道：“你知道么？我已经找到了我娘，我也问过了我的身世。”

    鱼慕溪剑势不减，唇边挂着一抹凄冷的笑，“江辰，我不再是归云山庄的梅朵，我是远山派的掌门鱼慕溪，我哪里比不过她、配不上你？我明明是算计得好好的，你怎么会去邀月楼？为什么是你和她？！”

    我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不想再待一刻。

    “姑爷来了之后，看见小姐中了毒，云公子也昏沉不醒，便让门外的仆人将公子送回了云府。”

    小荷包抽泣着，“小姐，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昨夜不该骗你来这里。可是我并不知道姐姐让我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后来，她走的时候交代我，让我等一个时辰之后去叫姑爷来，来捉奸。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等姐姐走后，就立刻去叫了姑爷来。”

    小荷包怯怯地等在门外的廊下，我对她笑了笑，“走吧，我不会为难你姐姐的，我只想问清一件事，没准儿，我还要送她一份礼物呢。”

    我不能接受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而和我成亲，更不能接受他为了一样东西而对我好，即便我和他木已成舟，我也不会将就。

    我脸上一阵血涌，抖着嗓子问：“是，是谁给我脱的衣服？”

    没想到他竟然软软地被我推到了书桌前，他扶着桌子急道，“小末，你听我说。”

    我抚摸着这本剑谱，想要苦笑却酸涩得挤不出半丝笑容。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耽误了那么多年华，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他若早说，我送他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必让我心动之后，再在我心上插上一剑？

    小荷包指着二楼一间客房对我道：“姐姐住在那里，我不敢上去，怕她骂我。”

    “再然后呢？”

    “我一看自己不方便在这里，便到楼下去了。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小姐姑爷下楼，房里的灯也灭了，我便在楼下睡了。刚才被姑爷推醒，让我上来看着小姐。”

    她慢慢走了过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连忙摇头，匆匆走下了台阶。

    鱼慕溪猛然回头，声嘶力竭地喊：“江辰，你到底是爱她，还是爱我？”

    “谁？”门里传来鱼慕溪的声音。

    鱼慕溪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好，我不杀她，你去取了《重山剑法》，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练习《重山剑法》，天下无双，从此逍遥快活。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阵绞痛。我不得不感叹上天的翻云覆雨手，将我来回揉捏，而我却毫无还手之力。我原本倾慕云洲，可是他忽然成为我的堂兄；我好不容易将他放下，接受了江辰，却又突然和云洲有了一夜云雨。

    我不忍再看，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我走得很快，很怕他拉住我，很怕他质疑一个字。时至今日，我彻彻底底地明白，我和他，真的是无缘。就算鱼慕溪算计成那样，仍旧无法把我和他拴到一起，这，不能不说是天意如此。

    我心里一冷，脱口就问：“你姐姐可是住在那里？”

    江辰急忙想要推开鱼慕溪，而鱼慕溪嫣然一笑从他身边走过来。

    “昨夜？”

    他的眉头一挑，疑惑地看着我。

    我回到房里，从书架上翻出那本《重山剑法》，情不自禁地叹息。耳边响起师父当日对我说的那句话，这是个稀世珍宝，也是个惹事的祸根。我当时不以为然，不过是本小册子，我并未将它放在心里。我胸无大志，并没有妄想着借助这本剑谱成为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女侠。可惜，我不看重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不稀罕，我稀罕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牛粪不如。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我的确是有点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在醒来的那一刻，昨夜的一幕瞬间涌进了脑海。我心里骤然一惊，立刻看向身边，却发现空无一人，但床褥凌乱，有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慌。

    她手指一动，剑刺进了肌肤，我仿佛没觉得痛，也许是心痛得厉害，这里便麻木了吧？

    我心里凉幽幽的，眼眶又涩又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江辰，我终于看清了他。

    “那你先回去吧。我和江辰说几句话，一会儿就下来。”

    我情不自禁地苦笑，“云师兄，昨夜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