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糊涂落水，铁树求亲

淮河逍遥享乐一番，方才马车突然离奇失控，是不是我娘生了气，派手下人做，想惩戒一下师父？我越想越觉得有点像。可惜，我和小荷包坐在车里，什么也没看见。马到底是怎么受惊，更是一概不知。更别提现场发现什么人了。除了鱼慕溪和水慕云。我心里一怔，莫非，她们是母亲派来人？此念一生，我立刻觉得是匪夷所思胡思乱想，这怎么可能？

    于是，我们又折回到醉思楼的楼后。江辰找到鸨娘，给了她五两银子。老鸨喜笑颜开的接下银子，将我们几个落汤鸡般的女人领到一处厢房，送来几件崭新的衣服让我们更换。

    江辰就着马灯对着那匹马屁股照了照，对师父道：“好像是中了流星镖。”

    顾嫂对江辰不好意思笑了笑：“少爷，那个，牡蛎怎么写？”

    今日运气很好，顾嫂居然风寒好了，正在店里忙活。

    师父一脸认真严肃，端着一副不达目誓不罢休架子，貌似顾嫂要是不开个方子出来，他就不走。唉，他要是倔起来，是一根筋到底，这一点，我深得他真传。

    顾嫂低头含笑不接话，自顾自念起了草药名字，江辰不再言语，专心在纸上写字。

    江辰气哼哼看着我，咬牙道：“你还是不信我？”

    我只好热着面皮道：“心尖，自然也是酸溜溜。”

    到了归云山庄，江辰扶我下马车之时，更奇异事情发生了。车门上，不知何时被人钉了一张小纸条。

    没法子，我只好聚起残余的一点力气，费劲的用右手击向她的后颈，希望她能稍稍放开我，让我把车门拉开，不然，我们两人真的要淹死在里面。

    我没了脾气，“你，你这个傻丫头，方才要不是她们，咱俩都困死在里面了。下回你落水了一定要记得，千万别搂住人家的脖子胳膊。”

    我站在一边甚是好奇，师父明知道我得病是假装，顾嫂也说了我没有中毒，他为何一定顾嫂给我开个方子呢？我看了一眼师父，发现他在咬唇！

    师父脸色有点泛红，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请嫂子为我做媒。”

    她们俩的衣服，从裙摆到腰间都是湿的，我赶紧对着二位仙女致谢，真是万分庆幸正巧遇见了她们路过，不然等那几个小厮赶过来，我和小荷包怕是喝饱了。

    顾嫂无奈，只好扭头吩咐：“那，小庆，你去拿笔墨来。”

    “我就是好奇嘛，上回你娘，让我看她们守宫砂，我看见她们肩头有刺青，唯独梅儿身上没有，所以好奇问问。”

    我哽了一下，“眼下不就只有你在我跟前么？不问你问谁？”

    我想起来了，上回在山荫别院，她遇见江辰，曾问候过戚夫人，想来她和戚夫人是认识。

    “哼，一直在你跟前，也没见你信我。”

    路上，师父一言不发，神态介于神游太虚，失魂落魄，或是走火入魔之间，我不敢打扰，暗自疑惑。

    那一次，戚夫人将梅兰竹菊四位丫鬟叫到我房里，脱下外衫让我看守宫砂时候，兰儿小竹小菊肩头都有和名字呼应刺青，唯有梅儿姑娘，肩头什么都没有。而今日鱼慕溪，居然肩头也有一个这样刺青，而她，又和戚夫人认识，这是巧合，还是别？

    江辰笑道：“顾嫂你太谦逊了，前些日子母亲将账本给我，让我学着以后上手。我可见你那账本上一手蝇头小楷，写极是漂亮秀逸。”

    翌日吃过早饭，我和师父便直奔一衣不舍。

    正说着，那几个小厮急慌慌的跑了上来，“少夫人，少夫人你没事吧？”

    江辰脸色立刻阴转晴，笑眯了眼睛，“我好高兴。”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问江辰：“你家梅兰竹菊，四位姑娘，肩头都有刺青，你知道不知道？”

    小荷包眼泪汪汪的，“小姐，我知道你会水，所以才死死搂住你，怕你不救我。”

    绯红色的梅花刺在如雪肌肤上，十分醒目亮眼，红艳艳的好看之极，冰清玉洁中带着一种温香软玉活色生香的诱惑。

    天哪，马车居然掉进了河里！水很凉，我好歹会些水性，可是，此刻小荷包紧紧搂住我的肩头，我的双臂像是被捆住了一般，我从不知道，原来恐惧会让人产生如此大的力量，小荷包瘦弱的肩膀简直力大无比，我想挣扎都挣扎不开，更别提带着她推开马车的门出去了。

    “她就在一衣不舍。”

    “，太好了。鱼掌门若是有空就和慕云姐姐到归云山庄住几天吧？”

    鱼掌门道：“京里有位朋友要成亲，我带着慕云来送贺礼。”

    她挑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仔细系好带子，顺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看得出，她是个极讲究细致的女子。

    我不经意看了一眼师父，发现他一直牢牢看着顾嫂，目光闪烁着我从没见过一种光彩。我大为惊叹，万没想到师父竟然也有如此豪放剽悍一天，竟然敢盯着一个女子猛看！

    师父找到戚夫人，径直说道：“我想请嫂子成全我一件事。”

    江辰唤了她一声，她立刻从三位看衣料少妇中抽身出来，笑盈盈迎了过来。

    江辰奇道：“咦，那店铺里账本不都是你写么？”

    唉，这人要求太高。那里酸，不都是酸么？还分什么口中，心尖。我仔细回想了回想，貌似，心尖也酸了那么几下。

    顾嫂避开师父视线，瞅着店铺东西，心不在焉问道：“不挑几件衣服再走么？”

    师父大大方方上前微施一礼：“顾嫂，多谢你前日给我徒儿看病，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再给她开个方子再调养调养。”

    师父脸色红更深，却斩钉截铁道：“我想娶顾嫂！”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这重逢可真是水淋淋的好不狼狈。

    小荷包痛哭流涕，“我永远也不要有下回了。”

    顾嫂脸色有点尴尬，又笑了笑：“那都是些简单数字，自然好写。”

    即将入秋，夜晚已有寒意，湿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匆匆脱下湿衣服，然后抬手去拿干衣换。

    师父看到我递过去纸条时，眼睛一亮，然后是沉默，突然师父眼睛又是一亮，“小末，你明天陪我再去一衣不舍。”

    难道，师父他动了春心？此念一生，我顿时觉得热血沸腾，俨然亲眼目睹了铁树开花一般。

    师父四处张望，“奇怪，这无缘无故的怎么惊了马？”

    江辰接过笔，将“牡”字右边补齐了，又写了个“蛎”字，然后将笔递给顾嫂，顾嫂却不接，依旧尴尬笑着：“我常年也不大写字，如今好多字都忘记了，不如我念，少爷帮我写吧。”

    江辰拔下纸条，慢慢展开，就着灯光，上面写着娟秀几个小字。

    江辰对我翻个白眼，“你干嘛问我？这事，就不该问我！哼！”

    不大工夫，江辰从醉思楼另找了一辆马车过来。

    过了一会，江辰和师父神色惶惶的跑了过来。

    师父蹙眉半天，低声道：“她好像不会使暗器。”

    这缘分简直快要赶上救命之恩了，我狼狈的笑笑，扭头对小荷包道：“小荷包，你干嘛死死搂住我啊，我本来会水，明明可以将你救出来的，险些被你拖死啊。”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妥！很、不、妥！”

    他气哼哼道：“哼，你都从不吃醋，我看你娘大约也是这样。”

    江辰紧紧握着我的手，默然片刻，气顺了些，对鱼慕溪道：“鱼掌门，水姑娘多谢二位相助，如今天冷，先去醉思楼里换换衣服吧。我再派人另寻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