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危机重重

若是秘司营当真如慕沉泓所说的，做事高效组织严密，那么，衣鹏举见到梅瓶一定会派人来救她。她努力平定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急怕都没有用，一定要相信慕沉泓，相信他最得意的暗卫。

    宫卿暗道一声好险。

    宫卿心里一跳，“那睿王呢？”

    食不甘味地吃完早饭，宫卿便眼巴巴地看着外头。

    “走水了。”云卉急忙道：“快将毯子润湿，以防不测。”

    “娘娘一切安好。”

    沈醉石脸色微红，低声道：“臣记得当日娘娘在御花园里的一番告诫。若要彻底摆脱阿九便只有成亲。除却灵庄，也无人敢嫁给臣。”

    只听外面霍显道：“娘娘，皇上来迎接娘娘了。”

    因独孤后还在养病，不宜移动，宫卿便还住在原来的宫室，回到凤仪殿，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模样，只是少了一个宫女和内侍，一问才知是睿王之乱中被牵连进去的人。

    宫卿看着外头的景致，心里百感交集，当日离开的时候，心里彷徨无依，只是一味的孤勇，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此刻重回京城，心里却是无比的安定从容，因为慕沉泓的归来。

    休息了片刻，衣鹏举拿来干粮让宫卿吃过之后，马车继续前行。

    宫卿脸色潮|红，娇喘吁吁地呢喃：“我是想你忙过了朝中之事，一切都安稳了，我再回来。”

    “阿九死了，她很伤心，病的厉害，所以我才没有亲自去同州接你。”

    夜色渐深，宫卿毫无睡意，她有一种预感，今夜一定会有人来。

    宫卿道：“不会。我了解此人，他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否则也不会拒绝阿九公主的青睐。”

    皇上？这简单的两个字，透露出了无数的讯息。

    睿王跳下马车，伸手将宫卿扶了下来。立刻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云卉和云叶面面相觑，当真？

    慕沉泓笑着抬手：“起来吧。”

    “皇上一切安好，请娘娘放心。”

    “我担心你，如何吃得下。”他不说还好，一提她便委屈起来，眼泪便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梨花带雨一般。

    宫卿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睡不着。”

    宫卿此刻还未起身，云卉进去唤醒了宫卿，喜滋滋道：“皇上派人来迎娘娘回京了。”

    衣鹏举将他让进院子。

    只见一只宿卫军正朝着这边奔来，为首一人正是霍显。

    “他万一告诉了郡主，只怕睿王很快就知晓娘娘的下落。”

    他将她拥抱在怀里，柔声道：“卿卿，我遇见多大的危险都没怕过，只担心你。回到宫里，一听说你不在，觉得心都裂得全是缝隙，风一吹随时都要碎开。”

    宫卿坐在马车上，揭开了脸上的面具，轻声道：“沈大人。”

    为首一名男子单膝跪下，低声道：“臣衣鹏举，见过娘娘。”

    宫卿半真半假的笑道：“我心眼特别小，你日后就知道了。”

    宫卿一眼看去，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的这女子，竟是和乔万方十分相像，明眸皓齿，姿容艳丽，比乔万方更加的英姿飒爽。

    宫卿道：“京中局势大人想必也知道。睿王登基，必将对我腹中孩子不利，我必须立刻离开京城，所往之地我已经想好，同州。”

    人人都知道秘司营首领是霍显，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统领是一个叫衣鹏举的人。

    “昨夜被一只流矢划了一下，臣当时急着赶路，没有想到箭上有毒，娘娘放心，臣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事。”

    只是，慕沉泓这一路回来，已是万分惊险，怎么还能带着她？她心怀疑问，总觉得这其中好似有什么内容，是独孤后和慕沉泓母子之间的，自己不得而知。

    “卿卿。”慕沉泓低声叫了她的名字，捧起她的脸颊，大庭广众之下，亲去她的眼泪，火热急切的唇，温暖而急促的呼吸，让宫卿清醒过来，这是宣武门前，朝臣无数。幸好是在马车上。

    她带着云叶云卉，站在廊下，火光越来越盛，噪杂声中，忽然几个黑衣男子从前院疾步而来，皆手持刀剑。

    宫卿粉面羞红，反手便捶了他几下，这下又是自投罗网，又被他抓住啃了半天的嘴唇，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过，嫁给他一定会遇见风风雨雨，当时她想的最多是后宫的争斗，如今才真正地体会到他话中的用意。比起后宫，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波谲云诡才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苦苦压抑了这么久，一直强忍着坚强着硬扛着，等到慕沉泓的消息，她终于压抑不住，全然释放了所有的压力和痛苦。

    翌日晨光未明，院子外响起马蹄哒哒之声，衣鹏举十分警觉，当即招呼手下人保护宫卿，自己挺身一跃，伏在墙头朝外看去。

    “当然是假的，他为了让朝臣和母后死心，找个死尸运进京城，我也就将计就计暂且让他得逞，好让他的党羽都露出来，一网打尽。”

    只有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宫卿刚刚用过晚饭，见到沈醉石，毫不隐瞒，将京城形势对他直言以告。

    宫卿不让熄灯，一直坐等到二更时分，室外仍旧寂静无声。

    慕沉泓笑吟吟道：“卿卿，你不会是吃醋吧？”

    郑灵慧起身便走到独孤后的跟前，笑道：“表姑今日气色好多了。想必是知道皇后娘娘今日回来，心情大好的缘故。”

    “母后让我回来之时，并未预料父皇会突然驾崩，所以我一开始也有些大意了，后来一遇劫便知道父皇定是不好了，于是便将计就计引了睿王动手。平素他藏得也深，若不是父皇突然驾崩，他也不敢如此猖狂。”

    还真是一幕冤冤相报的血腥场面。不过以独孤后的性格，的确是非亲手杀了睿王不可。

    夜色浓浓，云叶再三催道：“娘娘睡吧。”

    宫卿正欲扶着云叶的手下手，突然眼前明黄一闪，一双骨节修长，白皙干净的手伸到了眼前。

    霍显抱拳道：“衣大人辛苦，娘娘可好？”

    宫卿见到他心里百感交集，轻声道：“起来说话，你们遇险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安心在此住下，臣不便前来侍候，以免引人注意。娘娘有什么吩咐，请让衣大人转告。”

    从此之后，她会将眼光放得更远，看得更高。

    “母后。”慕沉泓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宫卿回来了。”

    宫卿一点不怕，反倒心喜，这必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好趁乱救出自己。

    出了城，在一间农舍里，衣鹏举拿出三套衣服和三张面具，让宫卿和云叶云卉换上。这时，从睿王别院里赶来的秘司营暗卫纷纷聚齐，十几个人都换了衣装，看上去像是一支商队。

    睿王笑笑，转身离去。

    慕沉泓笑了笑：“这是安西都护府郑觉智的女儿。”

    她好似第一次见他，痴痴地看着，不知不觉醉在他的眸光中，却模糊了视线。

    慕昭律吩咐道：“乔七，派人好好侍候娘娘。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别院。”

    宫卿和衣而卧，渐渐有了睡意。

    内里飘出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娘娘上车。”

    宫卿心里怦然一声，急问：“是不是殿下他？”

    衣鹏举带着宫卿便疾步往后院走去。忽然间，火光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流矢，宫卿毫无知觉，衣鹏举听见风声，回身抽刀一挡，那利箭从他手背上一划而过，落在了地上。

    宫卿笑了笑：“灵庄和沈大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做事敢作敢当，率性而为。”

    霍显是连夜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回京之时，宫卿坐着马车，又刻意吩咐不要赶路，速度便慢了许多，第二日才到了京城。

    乔七叫了四位侍女过来，将宫卿和云卉云叶引进了后园。

    云叶和云卉忙不迭地下了马车，挑起车帘。

    “你直说无妨。”

    “娘娘，天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衣鹏举一旁观察着沈醉石的言行举止，直觉这是一个可以托付的正人君子，便暗暗放下心来。

    辰时，衣鹏举终于从院外赶回来。他比平时回来了的迟，宫卿心里紧张不已，不知他今日带回来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本来是要送审刑部，母后要给阿九报仇，手刃了睿王。”

    慕沉泓含笑点头，“卿卿最是懂事，心怀宽阔，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是他，活生生的他，眉目英挺，俊美无俦，带着十二旒的皇冕，穿着皇帝的冕服，青竹一样挺拔的身躯，再也没有人能比他将那威严的龙袍穿的如此风雅好看。

    这时，衣鹏举才问道：“不知娘娘要去往何处？”

    慕沉泓无视所有的宫人宿卫，满地朝臣，径直将宫卿抱到了皇辇之上。

    宫卿先写了封信让衣鹏举送到县衙。

    “灵庄她从不参与兄长的事。她前日已经离开了京城，眼下正在臣这里落脚。”

    直到他走近，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宫卿越发的心跳加快。

    “沈大人今日之恩，我铭记在心，他日定厚报大人恩情。”

    慕沉泓嘿嘿一笑，贴在她耳边道：“卿卿的味道更好了，等朕忙完了，晚上再好好吃。”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别院门口。

    沈醉石从官府邸报上已经大致知晓京城局势，而慕灵庄也已经在前日私自从京中跑出来到了这里，将睿王逼宫之事告知了他。

    有了这一支队伍，宫卿再也不担心了，这是慕沉泓多年来最为得意的一支暗卫，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宫卿忙道：“我自然是非常信任沈大人，这才前来投奔。我相信沈大人的为人，而且我也相信睿王所为，灵庄并不知情。”

    睿王回眸对着宫卿温柔一笑：“这是本王的一处别院，僻静安宁，卿卿安心在此等候，等本王登基之后，再迎卿卿入宫。”

    群臣跪伏，寂静无声。

    “等沈大人来了，让他去抓几幅药来。”

    “朕瞧瞧有多小。”说着，他的手便不规矩的伸进了她的衣衫。

    云叶急得手足无措，劝也劝不住，云卉含泪道：“就让娘娘哭吧，这一个月，娘娘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

    “睿王不会放过我腹中的孩子，所以不得已，我才来找沈大人，以沈大人和睿王的关系，我想沈大人这里暂时最为安全。”

    “让朕好好看看你。”他捏着她的下颌，贪婪地看着她，嘴唇离她的唇越来越低，终于重重地压到她的唇上。

    “你不回来，我怎么安稳？”说着，便又是一顿惩罚似的狼吻，从脸颊到唇瓣，连粉颈也不放过，将她的肌肤都吸得疼了。

    宫卿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里一块巨石落地。

    “皇上命我速速迎娘娘回京。”

    衣鹏举忍不住面露笑容，“娘娘英明，皇上已经回来了。”

    宫卿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宫卿的离京，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若是他，也一定会离开睿王的掌控，只是没想到宫卿会来投奔自己。

    他从没有这样凶狠地吻过她，唇被吮吸的又麻又疼，几乎透不过来气，直到春|水一般软在他的怀里。

    突然间，外面响起兵器交击之声，还有喊声。

    霍显有些为难：“这，臣不便说出内情，娘娘回宫之后，皇上会向娘娘解释。”

    “快放开。”她羞得粉面潮|红，急忙推他。

    “孩子可好？”他将手放在她的腹部，不满地拧眉：“怎么还这么小，定是你吃的太少。”

    “奴婢遵命。”

    宫卿一夜难眠，翌日一早天未亮，便急急让衣鹏举去探听消息。

    宫卿想了想，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两人久别重逢，她暂时不想将独孤后的所作所为说出来，毕竟这是他的母后。

    他立刻跟随衣鹏举到了宫卿的马车前。

    独孤后躺在内殿的床上，神色憔悴悲伤，恍恍惚惚。

    然而，世事难料，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便发生了。

    三日之后京城局势安定下来。衣鹏举提议宫卿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