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祁楼林菡篇

种咄咄逼人的情绪里脱离，她拢紧了身上的外套。“本来就是我故意……真论起来，也该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她没有再犹豫，拢紧了身上的外套，低着头快步下车，向自己住的单元户里走去。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林菡眼圈通红，自厌地笑，“我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他印象里，林菡好像跟“爱哭”这件事没什么关系。除了那天晚上在他身.下的时候。

    林菡笑了笑，她低着头，不去看那人，也不叫那人看见她的表情。

    大约是出于绅士品性,祁楼下楼时给她披上的。毕竟她穿在里面的那件超短裙已经被撕开了领口，狼狈得实在无法外穿。而祁楼是一以贯之的绅士，即便是对她，哪怕从最开始就无比厌恶，那个人依旧从不会主动向她露出鄙夷或者攻击性的言语与行动,甚至在剧组里，她最狼狈的那个时刻，也只有他会伸出援手。

    “我说没必要。”林菡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她转开脸，不去接那人的视线。“就算是苏荷拜托你的，你也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反正她也看不见。”

    虽然，她最不希望面前这个人听到。但这样这个人就会推开她了吧，那也好。

    推开我。

    到底还是最后一点印像都肮脏。

    “其实那几个人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个为了往上爬、把自己也能待价而沽的。睡一晚上就有价格或者条件，这对我来说太正常了……但就当作我求你了。”

    “别……”

    林菡僵硬地松开手，退了一步。

    “……”

    林菡绝望地闭了闭眼。但她已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听见自己声音喑哑地笑了声。

    原本还有点不确定的祁楼皱起眉。

    “刚刚那是……”

    “那天晚上，只有那天晚上，别给我标价，可以么？”

    “你觉得在公关方面，我的团队会比你缺乏处理能力？”

    门外准备离开的祁楼也一样。已经迈出去的长腿停住，他回眸。

    “……”

    那人声线是不自觉的柔和，熟悉，和她无数个夜晚里回荡在梦中的耳边的低沉喘息渐渐重迭在一起。

    “哎哟，这不是圈里的当红小花旦嘛？祁少艳福不浅啊。”

    可如果他没有这么绅士，那或许她就不会……

    她无声地解下外套，低头递过去。

    就要哭了吧……

    他给她向往、教会她渴望，却绝不会为她驻足。

    林菡惊住，而埋进她长发里的呼吸烦躁又低沉。

    “祁少，你这口味换得……有点独特啊。”

    “谢……谢谢。”

    那室友一愣，随即讥诮地摆了摆手。

    “选项收回，你跟我走。”

    她在这个圈子里舍弃一切摸爬滚打到今天，最会的一件事就是趋利。面前这个选择题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都不该存在第二个选项。

    “就算我不是故意又怎样！”

    只是林菡刚转身准备道别，只有月光的客厅里，突然就从隔壁的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你都在你的炼狱里待了那么多年了，是什么让你产生渴望、想走到光下的？】

    旁边的人还在打趣那人，“你可真不挑食，这样也要？”

    这声音让门内外的两人都同时回神，林菡一惊，在合租室友揉着眼睛看清祁楼的身影前，她想都没想地抬手把祁楼勾压下来，按在自己长发间而藏住了他的脸。

    林菡的目光对上祁楼的，几秒后，她眼底掠过惊慌，唇瓣颤栗。

    要是没疯，不会被那求乞的目光触得心头发颤，也不会因为女人那双泪眼就把她过去的劣迹斑斑无视彻底——最疯的应该是，吻在她唇上的时候，他竟然没半点厌恶而只有一点由来难以言喻的心疼？

    这里是不知道多少历史的老楼了，楼内的感应灯坏了一半，没有电梯，只能步行上楼。

    林菡慢慢低下头。

    “谢谢。你回去吧。”

    可是……补偿么。

    林菡的沉默让那室友更觉得无趣，转身往卧室回。

    祁楼的神色逐渐恢复到平常温和，不过可惜这温和没能持续太久。在“您已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束”这样的电子语音声里，祁楼的眉已经抑制不住地蹙起。

    回驾驶座一侧前，祁楼扫了一眼几个还傻站在原地的年轻人，他罕见的冰冷目光落到拉扯过林菡的那人身上。

    祁楼半阖眼，低头吻在林菡冰凉的唇上。

    “你冷么？嘴唇怎么这么凉？”

    祁楼打开导航，把车开向目的地。

    “……”

    林菡身影僵硬，却没有反抗。她甚至听见自己娇笑了声，“想玩可以，不过那要看你给多少的。”

    然而话没说完，那人已经打开车锁下了车，然后快步从车身前绕过，走到副驾驶座外。

    反光成镜面一样的玻璃里，女人艳红的唇微微勾了下,空洞的瞳孔深处泛起一点迷茫。

    林菡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她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同样陈旧的铁门和里面的老式木门。

    “……”

    “你……你要怎么办……你回去就给公司、不对、你现在就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出面去处理刚刚的事情——给他们足够的钱或者别的条件封口，那样才能保证——”

    祁楼一愣，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抬手端起林菡的下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她嘴角旁湮开的口红的痕迹。

    “和苏荷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像“咔哒”一声。

    “没必要的。”

    话没说完，那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林菡的身影突然僵住了——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啊。狼狈没关系，落魄没关系，嘲笑和讥讽和看垃圾一样的眼神都没关系——但是不要是和祁楼在一起，现在的她是圈里的毒瘤，谁沾上一点边都会被拖进翻不了身的深渊里。

    林菡又沉默了很久，终于报出了一串公寓住址。

    林菡绝望地想。

    说着话，开口的人已经伸手把林菡拉扯过去。

    ……还真是疯了。

    林菡一愣，抬头，“我自己可——”

    “我是和两个室友合租。”

    “你——”

    话声未落，祁楼松手把年轻人推开。

    可很多事情，大概从出生就已经决定了吧……林菡自嘲地笑了下。

    之前拉扯林菡的年轻人表情尴尬又气恼，但还不敢惹怒祁楼而忍着露出笑，“祁少既然今晚急，那我不跟您抢，我排队就是了。”

    走出去三四步，她腰上一紧，被人从后抱了起来。

    “如果有得选择,谁不想在光下活着？”

    “还需要说么？”林菡嗤笑了声，“我知道你有多厌恶我。就算我和你喜欢的苏荷长得相像，你都没法抑制对我的厌恶，不是么？”

    “我反悔了。”

    “那是我欠你的。你可以提出条件，我都会补偿给你。”

    “……什么？”祁楼到底还是担心，走近一步。

    那种绝望的、难堪的、复杂的情绪百般纠葛，她甚至怀疑自己大概今晚等祁楼走了以后就会跑到楼顶跳下去。原本她就没有什么好眷恋的，除了唯一曾来过她世界的、再也忘不了的光。可今晚之后，在那人眼里，自己又该是多么令人恶心而嫌恶的呢？

    那几人已经反应过来，好事的走到旁边，看清了林菡的脸，不由乐了。

    他瞇起眼，伸手拽过了那年轻人的衣领，直接提拉到面前。

    祁楼皱眉，停了几秒后他垂下手。

    “在你心底、在所有人心底，我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没有必要掩饰或者解释什么！只是睡了一晚而已，能有什么？”

    林菡的手腕突然一疼。

    他等了那么久，等得几乎要以为那一晚上只是他的幻觉，才终于等到林菡向他提出来。

    不要开口……

    “祁先生，虽然我现在落魄了，但无论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剧组里合作过的关系吧？更何况我们还在剧里演过夫妻，您念着这点旧情，就不能施舍施舍我嘛？”

    林菡眼神狼狈地闪烁了下，尽管知道徒劳，但她还是抬起手，在那里轻轻擦拭起来。

    林菡失语，半晌后她慢慢缩回座位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没有自尊这种事情了，可原来到了这人面前还是不行。如果她有选择就好了，那样他对她来说或许就不会那么遥不可及了。

    “你们嫌弃啊？没事，我不嫌弃，林小姐，你别缠着祁少了——别说现在，过去你当红那会儿也入不了人家的眼啊，来，今晚陪我，我给你钱，不用你倒贴啊！”

    “不是吧？”

    林菡死死地按着祁楼修长的颈，眼圈再次泛起红。

    他快步绕过车前，走到林菡身边。

    “别吵。”

    刚要把人拖上车的祁楼身影一顿。

    祁楼不知在想些什么，仍旧没有动作。

    林菡却突然恼怒地抬头。

    林菡向着玻璃门迈前一步。

    像是要映衬林菡的话，客厅里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门开的动静，然后灯光亮起，一个只穿着内衣的女人趴在一间小卧室的门边，打着呵欠开口：“你怎么才回——咦，你竟然也带人回来了？”

    “那你那次酒醉和我上床，是喊着谁的名字？”

    林菡愣住。

    她求乞一样地望着他。

    而祁楼停了几秒，皱眉抬头，看向完全丢了魂一样的林菡。

    “嗯。”

    停车场里有些阴冷,灯光昏暗，最近的一盏似乎坏了，时明时暗。连带着玻璃门上的那道瘦弱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我今晚确实是疯了，做出的事情很可能明天就后悔了，所以你只有这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