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害怕”

    秦晴伸出手去，攥住了闻煜风的卫衣衣角，像是生怕这人直接跑掉似的——

    “响哥说得没错，是该给那帮孙子一个教训了！”

    他觉着，他大概是要被这漂亮的马尾发和它的主人催眠了。

    他垂着右手转回身来，神色冰凉地望着众人。

    僵了片刻，闻煜风没再多说，提腿走出了楼梯间。

    男生却没在看她，而是近乎睥睨地望着休息区的长椅。

    不同于之前，此时见到女孩儿的反应，他竟觉着心疼之外，却又想看她为了自己更难过的样子。

    “……”

    闻煜风冷沉着眸色，抬腿走了过去。

    提前注射的麻|醉|药的起效时间已经到了，责任医生去拿一次性的器械包之前，犹豫了下，皱着眉望向闻煜风。

    赵子睿回头，皱着眉：“你记得煜哥哪只手打得我？”

    直到再没一个人敢抬头和自己对视，闻煜风才收回了视线。

    秦晴不由迟疑地看向男生。

    “……”

    攥着自己衣角哭出来的话，声音是不是会像刚刚那样带着喑哑又软糯的哭腔……或许还很轻地抽噎了一下，那双眸子都会漂亮得像染上了水光……

    然后她扬起头来看着闻煜风：“我陪你去医院。”

    男生的视线重新抬了起来，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怕。”

    “嗯，必须重新缝。”

    “我害怕，所以可以让她留在诊室里面陪我吧？”

    直到那男人讪讪而畏惧地从秦晴身上收回了视线，闻煜风才冷冷地扫开目光。

    闻煜风慢慢抽离了目光，看向医生，轻描淡写道。

    她懊恼地睖着男生。

    “疼？”

    闻煜风闻言一顿。

    李响急眼：“你拉我干什么！失血过多可是会出事的！”

    “你在外面等吧。”

    闻煜风眼神一冷。

    之前见赵子睿被闻煜风不留情面地抡到了地上，李响原本心里的煞气早就退了个八九分。此时再被闻煜风这样一看，他就更是心里不安地低了低脑袋。

    “今天中午那场架是个意外，我本来绝对没有逃课的意思。”

    可即便灯光昏暗，秦晴站在长廊的拐角，依旧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张清俊面庞上皱得紧紧的好看的眉，和拉上了宽松的卫衣长袖之后，露出来的染着嫣红的血色的绷带。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只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手腕先被身旁的人一把攥住了。

    后面没来得及阻拦的医生就看着他的病号这么跟了出去。

    “闻煜风……你怕不怕？”

    “煜哥说得没错，今晚我们不该去——至少不该拿着这些东西去。”

    赵子睿没好气地白他：“你以为煜哥跟你一个脑子么？……他刚刚既然没声张，就是要自己去处理，你还跟去干嘛？嫌今天触他霉头还不够？？”

    有两个身上还带着点脏兮兮的污迹和血色混杂的印痕。

    男生的眉不自觉地皱着，眼神看起来有些深沉危险。

    “谁跟你说的？”

    闻煜风听得心口都发疼，但对于眼前的情况却有些无措。

    但这会儿她却攥着男生的衣角不肯撒手，咬着细细的牙忍着害怕，仰起小脸看着闻煜风的眼睛——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出去打架了？”

    和赵子睿并肩在前的李响咬着牙，眼神凶狠：“当然是给煜哥你报仇了！——三中那帮孙子，只敢做这种偷袭围堵的下作事，这次更是！不止叫了社会上的那些混子，还他妈敢动刀了——他们既然不知道规矩，我们就教教他规矩！”

    男生的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直到他见着了男生那血色越渗越多的绷带。

    他唇角微掀，黑眸平静：

    “这怎么可能是只写了几个字的程度？没做其他剧烈动作？？”

    他声线低沉而藏着明显的不悦。

    说完，闻煜风再无他话，直接转身往回走。

    ……

    “……”

    “感冒发烧是抵抗力问题，至少我不会因为打架进医院。”

    他低骂了一声。

    “只挥了下拳，没做别的。”

    李响心虚地把手里的折叠刀往口袋里收了收。

    “对！”

    她有些迟疑地往诊室旁边的休息区看了一眼。

    ——

    秦晴却绷着小脸一点都不怵他的模样。

    几个人纷纷开口。

    到最后他才懊丧地揉了一把头发，“我就是压不下这口气去……真想叫那帮孙子也常常挨刀缝针的滋味。”

    在这静谧的只有清浅的水声的夜里，闻煜风蓦然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秦晴却顾不得分辨了，伸出小手来攥住了他的。

    女孩儿的指尖冰凉。

    只不过在秦晴看清之前，一只指节修长骨感的手已经拦在了她眼睛前面。

    高束着的黑色马尾在女孩儿的身后一左一右地荡着。

    那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漆黑的眸子里星芒微熠，薄薄的唇蓦地一挑，笑色冰凉。

    听了话音，闻煜风从坐在一旁比自己都紧张的女孩儿身上移开了视线。

    兴许是痛觉麻痹了他的五感神经，他竟然对女孩儿的走近毫无所察。

    “你们也一样。”

    他平复了下情绪。

    闻煜风一声未发，只垂着眼站在那儿。黑色的碎发从他的额前滑了下来，遮住了凌厉清俊的眉眼。

    空气尴尬地沉默了很久之后，责任医生终于缓慢而无语地点了点头。

    赵子睿转头，目光迟疑地追了上去。

    诊室里面的坐诊医生一抬头，先是被这病号和病号家属的出场姿势震了一下。

    闻煜风：“……”

    他从侧旁环了女孩儿大半圈的左手落了下来，扣住了女孩儿的薄肩，直接将人环在怀里带进了诊室。

    弄好之后他递给秦晴：“你给他去药房开回麻|醉|药和缝针的消毒器具来。”

    离着诊室门还有几步的时候，秦晴就皱起了细细的眉。

    到后来她索性也不再遮掩了。

    闻煜风声音低沉得近乎可怖，他松了攥紧的拳，“我早就跟你说过，李响冲动，太容易犯错，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一定要看好他——你是怎么做的？！”

    “李响，我知道你瞧不起那些社会上的混子。”

    赵子睿沉默了片刻。

    李响站在一旁嘟囔，压低了的目光里仍不散凶鹜的情绪。

    “我和你一起。”

    过了半晌，闻煜风强迫自己从女孩脸上转开视线。

    那边蓝色的手术罩被铺上，只露了狰狞的伤口在外面，医生拿起了一旁的消毒器械，一一拆开。

    闻煜风这才眸色疏冷地侧回身走在前面，向着楼梯间的方向去了。

    秦晴本能地就想点头，只是还没点到一半，她就突然想起来晚自习中间自己怎么也没找着闻煜风的那段时间。

    众人正七手八脚地去扶被一拳抡到地上的赵子睿。

    “麻药的麻醉效力对于不同病人本来就不同。再加上你几个小时前才刚刚注射过麻药，这个伤口又是持续性开放伤，这一次再次注射的麻醉效果并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过程中可能稍有些疼。”

    “让我看看……你的伤。”

    “今天下午，那些人里面一多半是跟我一起进医院的，到现在也在医院里躺着。”

    女孩儿的尾音带着点不自知的颤意。

    “……那怎么办？”

    “……你亲我一口，应该就好了。”

    “可你今晚要是带着他们去找人玩命——那你跟那些浑不怕死烂命一条的，又有什么区别？”

    “闭嘴！”

    女孩儿显然是鲜少这样说话的，声量提得有些不受控制，隐约都带上了些喑哑的哭腔。

    男生的声线低沉微哑，赵子睿回了神，迎上视线摇了摇头。

    “如果你以后就想做那样的渣滓，那趁早滚。”

    “卷子我会——”

    ——

    闻煜风懒洋洋地抬起眼来把众人扫了一圈，带着些冷沉情绪的眸子慑得众人没敢再继续说话。

    ——再这么下去，他大概真要成变态了。

    ——

    秦晴没辜负闻煜风的期望，近距离一见清了那绷带之下透出的殷殷血色之后，细柔的呼吸都急促了下，好不容易平静下的情绪再次翻涌。

    “多半是伤口崩开了，重新麻醉缝针吧。”

    “……”

    ……

    “你不是没拦住，你是没拦！”

    秦晴的眼眶又微微红了起来。

    ……

    而秦晴皱着眉心看了闻煜风的手臂一眼，应了声就要出去。

    他的小同学经过了一路的接受过程，这会儿显然已经把害怕的情绪通通褪掉，只剩下秋后算账的气势了。

    到了李响面前，他停住，声音压下去——

    思来想去只找到这一个可能，开口时闻煜风的眼神已经凌厉起来。

    站在原地的男生慢慢直起了身，又轻轻眯起眼睛来。

    细软而带着一些遮掩不住的惧意。

    对着那十足认真且严肃的表情，闻煜风着实怔了一下。

    这之后的准备工作，在坦然承认“害怕”的某人的配合下，很顺利地进行到最后一步。

    秦晴却是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咬着下唇仰起脸来看着闻煜风——

    话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情绪。

    秦晴深吸了口气，强行提了声量：“是不是？！”

    秦晴：“……”

    也许……会哭出来吗？

    她的声音几乎要带上哭腔。

    他实在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连该怎么应对都不知道，又唯恐哪一步或是哪一句话再惹得女孩更难过。

    几个形似醉汉、浑身散发着酒气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男人正横七竖八地倚在那里。

    闻煜风微皱了眉，抬脚跟上去。

    秦晴以前以为自己素来是怕疼、也怕血的。

    赵子睿被拉回了注意力，“这次没拦你还跟你一起犯病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挨一拳应该的。”

    闻煜风从高二六班的教室后门一走出来，站在前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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