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别哭”

    “进侧厅了，拦他啊！”

    “……”

    手里还叉着小点心的女孩一愣，下意识抬头。然后她看到一张清隽俊美的脸。

    两个女孩停在自助长桌旁。其中一个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后笑了起来。

    “人在哪儿。”少年人声音沙哑沉冷。

    “别哭啊……染染。”

    “看这意思，唐家是真准备叫那个私生女认祖归宗了？”

    唐染不意外：“我的也一样。”

    “就是。而且那位小少爷不是出了名的怪癖，最喜欢美人眼了吗——他连唐珞浅都看不上，难道还能看上这个半瞎子啊？”

    侧厅里众人愣住。

    这样等了大半下午，等造型师团队基本离开后，段清燕这才得空被放进里间。

    这边的面积稍小些，还有供客人坐下休息的沙发区。侧厅里人也少了许多，唐染在这里才觉得勉强能呼吸了。

    “哎——你等等！”等在房间里随时做补妆准备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把段清燕拦住，皱着眉不悦地说，“怎么这么没规矩？”

    唐染摔得太狠，过去好几秒她才回过神。等想爬起来时，唐染却惊觉眼前竟然有些发黑。

    “额，所以？”

    “奶奶……那个人既然是要正式给我办生日宴，不避讳任何外人，那一定做好骆湛会来的准备了。”

    “嗯，我监督着她放下了。”

    “噢，噢噢，好。”段清燕呆愣地进了被拉开的房门。

    是夜。

    “可能是吧。”

    已经走到角落的年轻人放下手里的托盘，他微侧过身，露出一张五官线条无可挑剔的清隽侧脸。

    “……”

    毕竟在如今骆家和唐家以外的人眼里，她仍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而已。

    面前的女孩紧阖着眼，满脸泪痕，表情里满是惊慌和害怕。

    唐家旗下的一间星级酒店被提前清了场，宴厅专门拿来布置唐染的生日宴。随着时间推移，接到邀请函的贵宾们逐渐到场，宴厅里也渐渐充盈起来。

    女孩被吓得点心掉到桌上：“什……什么人？”

    段清燕：“……？”

    唐染攥紧衣裙，眼睫和唇都轻颤起来：“骆骆……”

    “我担心骆骆来了，反而称了唐家的意。说不定，还会牵累到他。”

    “他们、他们是想把你关在家里吗，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啊？”“不知道。”唐染摇了摇头。迟疑了下，她又说，“但我猜，是和骆家有关的。”

    “没有，还在换装。”那人说完，眺向管事身后的段清燕，眼神微妙地问，“她就是那个幸运儿？”

    “是啊。”

    “哦，我懂了，是不是长得特别帅，你想跟人家要电话号码吧？这套搭讪说辞可太老套了。”

    最后开口的人叫住身旁端着托盘走过的侍者，拿到杯子时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对方。

    唐染微垂下眼。

    侧厅话声未落，通向正厅的月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响动。

    “还有人说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刚刚在外面看了，里面可真大啊，一个房间都顶得上一套普通房子了，你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住在主宅这边啦？”

    段清燕进们以后，在外间被拦下了。唐家专门的造型师团队在里间忙活着给唐染换装化妆，不让她进去。

    眼前本就看不清楚的场景和人变得更加模糊。

    忍耐和理智绷在悬崖前的最后一根发丝般细弱的弦上，少年人声音字字如颤——

    “我……”女人蓦地回过神，惊愕抬头，“刚刚那个侍者看着特别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修长的食指轻抵在微型耳机上，青年压低声音：“我看过了，她不在宴厅主厅。”

    造型师僵了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为难地放下手臂，嘱咐道：“唐染小姐刚做好的造型，不要引得她乱了妆发。”

    无数客人们的交谈声都会在他们耳边流水一般淌过去——

    直到一声模糊的低呼——

    她转回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衣裙妆发精致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女孩，轻叹了声：“怎么会没有呢。”

    水晶玻璃的杯体在灯下晃出虚影，唐染握了个空，调整了一两次才接到杯子。尽管看不分明，但侍者似乎愣住了。

    “还傻着干什么，进去啊！”

    “好像是，落落？”

    “……”

    “骆……骆骆……我看不到你了……”

    “唐染小姐在里面化妆换装，还要准备今晚她作主角的生日宴，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

    “嘿，这小妞还不理人啊？”

    宴厅的灯火非常明亮，几处水晶吊灯近乎刺目，让她原本就恢复不足的眼睛视物变得更困难了些。

    段清燕愣住。

    “真的。”女人扭头，但已经看不到对方踪迹了。

    段清燕吓了一跳：“我、我是被辞退了吗？”

    段清燕这才不那么拘束，激动地跑到唐染身旁，乡音都压不住了：“小染，他们说唐家这是要给你办生日宴，这是真的假的咧！”

    绝大多数并不是——那些应该工于心计和城府的大人们，递来礼物时甚至连眼底的讥诮和轻视都遮掩不住。

    站在厅门内外的安保人员同时向正厅里跑去，所有客人不知状况地呆在原地，惶然四顾。

    只可惜那冷冰冰的、满溢着暴躁情绪的眼眸破坏了这张脸无暇的美感——

    那些刺耳的话传过来，唐染不必抬头也知道是那个角落里的人走过来了。

    唐染脸色苍白，咬紧了唇竭力想要绕开那些模糊的恶鬼一样的人影。

    “明白。”

    “肯定是吧，都给她正式办成人礼了，不是承认是什么？如果我是林曼玫，看着外面小三生的孩子被光明正大地领回来，大概气都要气死了。”

    “她喊的什么？”

    “就是，空折腾得我被我爸拎着耳朵叫回来，还以为什么事，结果是参加这么个生日宴。”

    “挺好的名字，听着就有福气。”那人半是玩笑地对段清燕说，“选对了主子，站对了队伍，以后你是要一飞冲天的路子了啊。”

    唐染想了想，仰起头对段清燕说：“今晚我大概没什么机会自由行动了。如果你能找到空档，就帮我给骆骆打个电话。”

    和那些陌生的长辈们问候过后，唐世新让人送她到了宴厅旁边的侧厅。

    唐染艰难平复咳嗽，拽住侍者：“这个、这是什么？”

    只是她小腿前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拦——

    客人们的言笑远不可闻。

    管事停在一处房间的门外，上前，对站在门口的人问：“里面都准备好了吗？”

    她愣了两秒，放轻声音问：“小染，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唐家是准备补偿你了吧，你不喜欢吗？”

    等段清燕进门，门外这人立刻将房门关上。

    “我怎么觉着更像是骆家的骆？你们知道不，前段时间钱家那个二世祖说骆家小少爷新出了个外号，就叫骆骆呢。”

    骆湛心头猛地一坠。

    他跪在女孩面前，伸出手慢慢抱住她的肩，然后俯下身去虔诚而颤栗地吻女孩微颤的眼睫。

    “咦，怎么会？”

    “……”

    少年人声音发哑，疼得几乎也要带上哭腔。

    段清燕跟在唐家管事的身后，云里雾里地上了唐家主宅的三楼。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服务生，等一下，给我一杯香槟。”

    “嗯。”唐染微蹙起眉，低着头思索什么，没再解释。

    “他们很快会来接我去办生日宴的酒店了。”唐染苦笑了下，“而且我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好，在光线太亮或者太暗的地方都看不清东西——就算想跑也做不到。”

    她攥着高脚杯的手指绷得微颤。

    他想都没想就朝着那个摔在地上的女孩跑过去，隔着几步便踉跄了下。等到跟前，骆湛已经慌得直接跪到地上——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端着淡金色的托盘，在客人间穿梭往来，像是游走在丛间的蝴蝶。

    她被唐世新领着，和那些从未见过面的长辈们问好，然后被祝福，还会接到礼物。

    后面一阵哄笑。

    随着话声，一道穿着侍者服装的清瘦身影狼狈地跑了进来。

    “唐珞浅成人礼那会儿都没这么隆重吧，一个小三生的孩子……呵呵，真是可笑。”

    唐染看了看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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