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湛起身,不舍得地轻点了下女孩鼻尖,趁唐染本能往后躲,他笑起来,“我们小姑娘这么可爱,谁舍得怪?”
骆湛终究还是不忍心。
骆湛眼神一软,声音更加温柔轻和:“我会听的。等我们小姑娘从里面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骆骆本来就没错。”
“嗯。”骆湛坦然地说,“刚刚最开始没有想到,后来才想通的。”
等骆湛和另一边的长发斗争完,术前最后一点准备也宣告结束。
过了好一会儿,她点头。
唐染:“……”
在听见骆湛的话后,她的唇瓣轻动了动,声音有些努力藏了却藏不住的抖意。
骆湛的瞳孔都在这一秒蓦地收紧。
骆湛:“五点四十。”
唐染再次笑起来:“骆骆明明是因为我才对他再三谦让的。一定也是因为我,才一直忍着那些话和脾气没有爆发出来的。如果不是为了我隐瞒,你本来会自在很多——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
骆湛似笑非笑地说:“刚刚?不是以为你情绪不好,和蓝景谦一起被你罚在门外清醒一下了吗?”
“啊,”唐染轻声说,“还有一个小时多些,我就该手术了。”
唐染默然。
坐在床边的唐染举了举手:“护士姐姐,我自己也可以的。”
唐染低下头去,轻笑起来:“哦。”
“可护士姐姐说了,再小的手术也是有生命风险的。”
“骆骆,我怕。”
骆湛郑重接过。
他轻叹了声,撑着女孩的病床,微微俯身到她面前:“染染,你不要怕。眼角膜移植可以说是所有器官移植手术里成功率最高的了。家院长又是国际眼科手术的权威专家,有他出马,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反应过来,唐染脸都红透了:“我我我不知道有别人在,以为只有你回来了的!”
“好。”
病房的门在身后合上,骆湛朝着唐染走去。
“……”唐染被揉得脸都红了,但还是乖乖的,一动不动地任头顶那只爪子“蹂躏”着。
等好不容易完成一半任务,骆湛长松了口气。
“我来吧。”
“额,我不确定您能不能做……”
骆湛却谁都没看。
一路从病房推来这里,骆湛始终紧紧跟在担架床边上,陪着医护人员一起把唐染送到手术室外。
唐染弯下眼角:“骆骆后悔了吗?”
“是,”骆湛忍不住低下头去,语气近乎宠溺地揉乱了女孩的长发,“小姑娘怎么那么聪明呢。”
“好。”
只剩下两人的病房里。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已经戴上无菌眼包,唇的颜色似乎比平常要淡许多。
骆湛回到担架床旁,轻握住女孩一侧的手。唐染的手指冰凉,攥在掌心像冰块似的。
唐染微怔。
骆湛问:“什么事情?”
“好了,你试试。”
等这片刻的空白过去,他声音沉哑:“染染,不要胡说。”
尽管声音余颤犹在,但里面更多的却是没有半点动摇的坚决。
“嗯。”唐染抬手,在头顶摸了摸。
骆湛:“……?”
“——!”
半小时后。
骆湛意识一恍,几乎脱口答应。
骆湛欣慰起身,换去另一旁:“那就好,我们继续。”
“护士?”唐染茫然抬头。
“?”护士转头。
骆湛单手按着冰凉的床栏,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唐染的手,他朝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俯身,像是要吻在女孩的耳朵上。
骆湛问:“我能和她再说几句话吗?”
骆湛一时语塞。
须臾后,女孩低了低头:“你知道啦。”
唐染思索两秒,摇头:“家院长不会骂我的。最近两天,连医院里最凶的那个护士长都不会和我大声说话,她们特别怕我情绪波动。”
唐染说:“不是不想见,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
“……”
“……”
“确实需要家属的辅助。”
唐染仰了仰脸,摇头:“为什么要气这个?”
他不能那么自私,只为了自己以为的她想要的,就忽视她的恐惧,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送进那个冷冰冰的手术室里。
骆湛察觉,目光从唐染身上挪回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女孩的音笑停下来。
唐染:“这个病房的隔音效果没有特别好。而且我对声音比较敏感,骆骆你知道的。”
他垂眼望向担架床上脸色发白的唐染,她身上的这件病号服宽宽松松,愈发衬得女孩羸弱苍白。锁骨和纤细的颈下,淡蓝色的血管微微搏动。
唐染最先打破:“骆骆,现在几点了?”
“门后边再走一段就是无菌室,病人家属只能到这里了。”担架床边的护士对骆湛和跟在后面的蓝景谦说。
骆湛无奈又好笑:“你确定不是因为还没醒过神吗?”
“嗯。”
女孩已经摸索着坐回到病床边。听见脚步声后,她犹豫了下,向里面挪了一点距离。
唐染未察:“所以我觉得他没什么错,但他好像不是这样觉得。他的情绪波动比我大多了,而且是很痛苦又自责地道歉,我不太习惯这样……”
骆湛等了一会儿,又侧过头去观察女孩的神情:“你不生气我明明知道,却没有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