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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锁了,他探过头去看,车窗倒出自己变形的影子,看不见里边的情况。
高积毅心疼地叫:“唉,你可别糟蹋了,我好不容易从老头子那儿讨来的。”
沈敏紧着追问了一句:“他自己开车走的?”
下午时分哥仨商量晚上干脆在酒庄里吃火锅。
方朗佲已经率先跑了过去,又再看了一眼车牌,确定是他的车,他伸手就要拉车门:“舟子!”
方朗佲推开了车门边上的陆晓江,车门开了一道缝儿,方朗佲伸手一把拉开了。
茶厅里几人目瞪口呆,然后开始捂着肚子憋笑,高积毅信口胡诌本事一流。
没过一会儿,坐在副驾驶的陆晓江忽然大叫:“停!”
雪一直细细碎碎地下,落在了头发上,赵平津从车上下来,本来就穿得单薄,方才出来得着急,方朗佲几个也是大衣都没穿,几个人站在高速路上,没一会儿就冻得不行。
赵平津将烟放在唇边咬住,手撑着座椅,跳了下来,身体一晃,撑着车门站住了。
这会儿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闪了闪车灯,沈敏和司机也到了。
车子开进庭院里,高积毅立刻扯开嗓子大喊:“舟子,快来快来!”
方朗佲拿着电话倏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外跑。
赵平津眉毛抬也没抬,动手又拆了两盒,随手扔给了一旁方朗佲的员工小弟:“高哥赏你的。”
高积毅的儿子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哇哇大哭,陆晓江老婆悄声地抱怨昨晚房间里有虫子,欧阳青青带来的保姆四处找不着奶粉的勺子了,然而不管女人孩子吵翻了了天儿了,三个男人永远坐在水塘边巍然不动,真是看得人搓火,下午时分,女人们带着孩子,结伴回城区逛商场去了。
高积毅跟陆晓江立刻跟了上去。
高积毅开始拨电话,响了两声,他嘘地一声。
方朗佲心底一跳,抬头看了对面的高积毅一眼,高积毅也咂摸出不对劲了,搁下了茶勺问道:“出事了?”
方朗佲横了一眼快要忍得嘴角抽搐的高积毅,拿过电话,语气焦急起来,竟比高积毅还显得煞有介事几分:“舟子,赶紧过来救命。”
高积毅挺高兴,转眼就叫一小姑娘上来泡茶,那姑娘是酒庄是一个销售业务员,高积毅常来玩儿,是老相识了,方朗佲坐在一旁,给媳妇儿打完了电话,转头看了看陆晓江:“你跟舟子,还那样儿?”
高积毅想起来这茬事儿了:“朗佲,你今天打电话给他没?”
陆晓江起身:“我回屋子里去。”
方朗佲手一抖,把电话挂了,气得跳脚,这回可真是急了:“老高,我操你祖宗!那可是哥们从奥地利背回来的杯子!”
高速路上的车不多,车速已经逼近一百二了,幸好这车平时高积毅开得多,开起来顺手,只是沿着返城的路开了十多分钟,仍然没见着赵平津的车。
下一秒,车门忽然嗒地一声,锁开了。
高积毅嘿嘿一笑:“赔你,赔你。”
赵平津下车一看,哪有什么拆白党,就几个人围在院子的围廊下,东来顺的铜锅,架了木炭,正涮羊肉呢!
一个瞬间,两人也同时看见了。
“哥们在酒庄出事了。”
赵平津坐在驾驶座上,身上的外套脱了,身上穿了一件毛衣,指间一点幽幽红光。
高朗佲摇摇头:“打了,说没空。”
“你来不来?”
高积毅缓了口气,这会儿才觉得整个大腿的肌肉都在紧绷着,他重新挂挡松开手刹,车子缓缓地后退,停在前面的应急车道,高积毅打开了双闪灯,跳下了车。
他抹了一把脸,伸手铲陆晓江的脑勺,怒吼了一句:“你小子她妈瞎叫唤什么!”
沈敏应了声:“好。”
高积毅气得伸火钳子在火炉里乱捅一通:“这小子,真败兴。”
高积毅心有余悸:“你没事?”
“报警?那不能啊,多跌份儿啊!”
晚饭吃饱了,高积毅前几天痛风发作,也不喝酒了,几个人凑一块儿在小花厅里喝茶。
眼看要挂,“慢着,”方朗佲赶紧地拦住:“小敏,怎么了?”
高积毅和方朗佲同时扭头往后看过去。
高积毅说:“等他坐下来,咱俩先劝劝,他要一进来发现被骗,他那德行,这回不是晓江挨揍,咱俩都逃不了。”
赵平津抽了一根出来,这烟味道并不好,一股子草药怪味儿,他含着烟望了眼高积毅:“咱爸天天上书房行走的人,你至于吗,舍不得这点好东西?”
陆晓江回来了。
赵平津脸立刻就黑了,阴着脸大步往廊下走。
说实在方朗佲也觉得怪,赵平津一直在北京,哥们见不上人面儿的时候,的确不多:“最奇怪是上回我爸生日,连沈敏都来了,愣是没见他。”
他们身后右侧约十多米的应急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大车,车前大灯没开,应急车灯也不开,黑漆漆的,悄无声息的停在那里,黑暗中只辨认得出模糊的轮廓。
“我看他是官大了,架子也大了,再忙,总要吃饭吧,能有多忙?”高积毅一边抱怨一边掏出了电话:“哥们配合点儿啊。”
高积毅吓得心头一跳,脚一抖松开了油门,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后视镜,而后一脚猛地踩下刹车。
沈敏将他送进了后座,递给他一个保温杯:“您的药,保姆刚熬好的,我今天工作了一天,不给您开车了,怕不安全。”
方朗佲差点滚到座位下去,赶紧伸手拉住了椅背,重新打通了沈敏的电话:“小敏,你在哪儿?”
“没说。”
高积毅和陆晓江过来敲车窗,冲着里头喊:“舟子?”
高速路上车来车往,是十分危险的事儿。
“估摸半个多小时了。”
陆晓江心头一惊,脚下不自觉地后退,退到了黑暗中。
高积毅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小姑娘,有些纳闷地道:“我倒是见过两回,可都是在喜来登,那小子孙子似的伺候着领导,根本没说上话。”
高积毅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去方朗佲在密云的酒庄度周末。
方朗佲接的电话,随口答了一句:“刚走。”
高积毅松了口气,火气蹭蹭地直往上冒:“我操,沈敏以为你出事了,你她妈有病是吧,车停这儿灯你也不开一个?黑灯瞎火的哪个司机看得见你?我说舟子,你要搁这儿不想活了你可真一点儿也不冤!”
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