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凝望过的那张脸。

    沈敏笑着说：“舟舟从小一直跟他习字，后来老爷子也送我去，我写得一般，舟舟是正式拜过师门的。”

    母亲的离世给芳菲的生活带了了巨大的变化，她心里满怀悲痛，却也带着隐隐的一丝不满，不满这个的哥哥分走了她母亲的爱，她是母亲生前唯一的女儿，却仍然要执行她的遗嘱，因为正与丈夫分居，她只好带着五岁的小女儿，从繁华富庶的中国东部，一路西行，千里迢迢去找她一生中从未谋面的大哥。

    西棠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的齐肩卷发：“嗯，新戏的角色。”

    一九七八年，她的出身高知家庭的母亲为了返城，离开了她的青海丈夫，离开了年仅两岁的儿子，残酷年代中的一己私念成为了她一声最大的愧疚，活着的时候她有丈夫女儿，不敢面对这份愧疚，却在离世的时候，把一生的大半遗产，一幢城区的老房子，和结余下的几十万存款全部留给了那个被遗弃在青海湖畔的儿子。

    赵平津按了按眉头，凝神看眼前的文件，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望了沈敏一眼：“着急下班？”

    早上开剧本讨论会，座中有秦国淮，西棠很认真，有些害羞，话也没有多说，幸好没人注意到，开完会阿宽进来接她时，她觉得晕眩，氧气吸不进，阿宽还以为她饿到了低血糖，赶紧给她剥糖果，旁边剧组里的编剧助理小何问她：“西棠，下午还去北大街吗？”

    印象中，她父母晚婚晚育，却一生恩爱，父亲年长母亲许多，早些年去世了，母亲一直敬爱父亲，芳菲却万万不会想到，她母亲离世时，怀念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赵平津搁在桌面上的手顿时停住了。

    “那下午见喽。”

    一下飞机，感觉进了毒气室，北京整个三月，雾霾的天数超过了二十天。

    从进他的办公室开始，沈敏看了两次表了。

    西棠点点头。

    沈敏瞧见她，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你烫头发了。”

    西棠不好意思地说：“挺显老的吧。”

    沈敏按了内线电话，让秘书送他惯常喝的水进来。

    赵平津拧着眉头，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你给她带的东西，给我。”

    那一天下午，西棠正在书架上查阅文献，看到馆里来了一位花白头发老先生，由两个年轻人搀扶着，旁边还跟着几个馆员。

    尽管知道他迟早会来，但那一瞬间，还是愣住了。

    沈敏跟他打了声招呼，往他桌子上摊开了文件：“新开展的两个项目的开发方案需要您审批，这是急签文件，还有这一批储备干部的提拔名单。”

    那样风骨的字，出自那样一个骄纵狷狂的人之手。

    赵平津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多，这时候还早，他加班时候多，下了班还有应酬，沈敏跟着他，很少有八点前能下班的。

    就是那一刻，西棠知道自己入戏了。

    沈敏说：“她明天要离开北京了，去青海拍戏。”

    有一天在华影开会，一个导演组那边的同事唤她，芳菲芳菲，她自然地回了头。

    司机见他下楼来：“赵总，要用车？”

    赵平津坐在椅子上，取过了水杯，半杯水凉透，他略微皱了皱眉。

    西棠在北京的这十多天，基本每天下了训练课，就去图书馆。

    他不出声指示，下属没人敢动。

    西棠来北京，见唐亚松导演，参加剧本讨论会，进行拍摄前期的准备。

    周四下午，赵平津开完了会，前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脚沈敏就跟了进来。

    沈敏说：“我捐出来的，我父母写回北京的书信，还有我父亲在青海写的工作笔记，整理出来的大约有三十万字。我自己保留了一份复印件，原件捐给了田老先生的图书馆。”

    那是在华影唐亚松的办公室，西棠按照每天的惯例行程，去跟编剧老师上课，那一天，她推开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的中央，穿一件白衬衣，灰色西裤，头发没有做造型，是略微长的黑发垂落在额头，他听到推门声，略微抬起头来，那张英俊得光彩照人的脸，五官是一模一样的，皮肤状态却比屏幕上看起来稍微老一些，眼角有几缕浅浅的皱纹。

    沈敏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