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煞地一把拍掉了她的手。

    倪凯伦俯下身拍了拍她的屁股，“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西棠认识谢振邦，并不算偶然，第二次见面，他问她要电话号码，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从白袍上衣的口袋掏出钢笔递给她，神色坦坦荡荡，健康的麦色肌肤，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西棠仰头看了看她，不再说话。

    西棠晃晃手：“我可不啊。”

    黄西棠坐起来，欧丽祖是公司新晋的小女孩，肉弹身材笑容甜，走年轻性感风。

    倪凯伦瞧着她满那不在乎的劲儿就来气：“你别给我不当回事儿，你以为你能赖在剧组一辈子不成？这个圈子多残酷，你要出去做商业活动，你往台上一站，跟别的女明星一比，气色不好脸色蜡黄，还黑了别人几号色，娱记粉丝人人嘲笑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世态炎凉了。”

    推开家门时，灯光是亮的。

    西棠接过来，坐在沙发上，却开始愣愣地发起呆来。

    倪凯伦停住了。

    黄西棠必需抓住机会——回到大荧幕来了。

    这一次，人倒是齐齐整整，不但全身而退，而且所益颇丰，灵魂却慢慢枯萎，倪凯伦知道，她只是不提，不是好了。

    倪凯伦默默地盘算，手上还有一部古装剧合同，还有好几个代言和综艺活动在谈，好的剧本也需要找……

    西棠瞬间觉得头都大了一寸，赶紧拿起化妆水往脸上猛地乱拍一通。

    倪凯伦也知道她不是借口，《最后的和硕公主》已经播出了大半，普通民众开始有人认得她的脸。

    倪凯伦一脚踹在她大腿上：“去卸妆！做女明星这么这么不勤力，我看你是要自取灭亡！”

    倪凯伦开着车，穿过地下车库门禁时，仰头看了一眼，高耸楼层之间的夜空雾蒙蒙的一片黑。

    “长得挺帅的，受西式教育，”倪凯轮话开了头，越聊越高兴似的，她伸手戳了戳西棠：“哎，这可是女明星最爱嫁的款式，比那些油头大耳的中年富商好多了，也难怪你妈妈这么关心，我说你……”

    上一次跟那个人分手，拨皮抽筋，去了半条命。

    女演员的青春易逝，如果这几年不能大红，那就永远没机会了。

    倪凯伦露出了然神色，扔掉手上的鳄鱼皮包，坐到了她身旁。

    西棠灰着鼻子去了。

    三月份的上海，深夜里雾水浓重，人一踏进夜色里去，飘飘渺渺似的。

    亏得她还试图粉饰太平。

    西棠嘟囔着答应了一声，懒懒地不愿动。

    过了一会儿，倪凯伦接了一个工作急电回来，看到黄西棠仍然窝在她的沙发里，怔怔地发呆。

    倪凯伦盯着她素颜的脸瞧了半晌，十分不满意地评价了一句：“横店熬了这几年，好好的皮肤算是糟蹋完了。”

    倪凯伦没好气地怨：“红得太晚，再过两年，男演员全都比你小，戏都没法搭了。”

    又是一个改年龄的，这个圈子，年纪仿佛是女明星的洪水猛兽。

    西棠眼中只有一股清冷之色。

    倪凯伦听出了她的语气中绝望之意，那一趟从北京回来，快五个月过去了。

    西棠捂住脸：“人家一腔热情，我感觉很愧疚。”

    黄西棠略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自她认识谢振邦以来，倪凯伦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她以为公司不喜欢艺人谈恋爱。

    洗了脸出来，倪凯伦在收拾化妆包，顺手丢了一支精华水给她。

    西棠一动不动地听着，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凯伦……”

    “不了，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