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柳玉茹的话他听得明白，荥阳，或者说永州的问题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而是大荣百年积累。这些年来，物产越发丰盛，商贸越来越发达，那么这些商人入仕，就成为了必然。无论再怎么打压商人，但钱财驱使之下，商人在朝中拥有自己的权势，这也是无可逆转之事。

    柳玉茹抿唇笑了笑：“哪里像你说得这样夸大？”

    柳玉茹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深陷沼泽，还想挣脱，这太难了。”

    仓库中没剩下什么人, 人大多都在前些时日被送走了, 而旧货也被卡在了上一个仓库点, 柳玉茹到了码头逛了逛, 让人去通知之前离开的人回来, 同时又去通知上一个仓库点的人, 可以开始正常通航放货。

    说着，她便起身来，要替顾九思换衣裳，顾九思拦住她，忙道：“你自个儿忙自个儿的，我自己会换。”

    第二日清晨，顾九思起来, 便让人开始全城抓捕。王家在入城当日就已经被拿下, 而剩下三家在昨夜一番交涉之后, 也呈现出了异常的克制与平静。

    柳玉茹没有出声，顾九思温和道：“路上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有事的。”

    她将赵家的事说了一番，顾九思静静听着，等她说完后，顾九思才道：“自从朝中允许商人子弟入仕，这便是常态了。一个家族总要培养一些孩子读书，当官，然后反哺家族。那人也是好笑了，他说赵家对他不公，他怎的不想想，他当官升迁，个中资费来源于哪里。而且这种家族，当官子弟自幼优待，他在赵家，个个吹捧他，平日里让着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着会有这么一日，以补偿他吗？为他家中牟利，这事儿他本可不做，他因着家族里的优待和资助选择做了，到头来又说家里人对他不公害了他，这是什么道理？合着他只能享福，不能受罪？”

    这样的大案，顾九思必须得回东都去述职得到范轩的批示，于是他选出人来接管了城中兵防之后，又安排秦楠和傅宝元接管了永州，洛子商监管黄河，随后便领着江河、叶世安一起回了东都。

    他本不打算带着柳玉茹一起，柳玉茹怀了孕，顾九思怕她受不起这样的奔波，然而回去前一天夜里，柳玉茹辗转反侧，顾九思闻得了声，将人往怀里一捞，温和道：“怎么还不睡？”

    抓了几日人后，顾九思便开始公审。

    永州最终牵连官员一共五百三十二人，荥阳官员两百三十八人，其中处斩九十八人，其他各类处置人数不等，但总还是留了一条生路。

    荥阳城热闹无比，整个城市里四处充斥着哭闹声、叫骂声、叱喝声。

    行了七日，他们终于站在了东都城门口，从荥阳回来，顿时感觉东都城门高大，道路宽阔，街上人来人上，繁华熙攘。

    柳玉茹回了个礼，赵老爷似乎是疲惫极了，他也没有过多寒暄，行礼之后，便折身回了大门内。

    柳玉茹得了这话，也没起身，便坐着，温和道：“今日我瞧着城里到处在抓人。”

    “九思，出淤泥而不染是人之向往，可人性软弱贪婪，才是常人。”

    哪怕是顾九思自己——

    只是两人早不是当初第一次入东都时那样小心忐忑，两人仰头看了一眼东都城门的牌匾，柳玉茹将头发挽在耳后，平和说了句：“进城吧。”

    那男人吼得所有人都听见，然而话说完，就听见一个年迈的老者叱喝道：“把他嘴给我堵上！”

    顾九思静静听着她的话，他将她揽在怀里，过了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第二日，顾九思便让人重新布置了马车，然后带着柳玉茹一起回东都。

    “也不是，”柳玉茹摇摇头，“颇有些感慨罢了。”

    柳玉茹低着头，顾九思亲了亲她，柔声道：“你是个好母亲，可是不是所有事儿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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