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如今被关在里面, 因为没有人注意, 也就是正常过活,没有什么刑罚,日子过得也还行。顾九思让人给狱卒送了银子, 往牢房里带了些被子,改善了一下伙食,顾九思才放下心来。
“这你不最清楚吗?”
如今新朝初建,一切都还在重新清点,户部的任务是最重的,当务之急,一方面清点库存,另一方面就是要安抚战后的百姓。安抚百姓这件事,各地方县衙有了自己的应急预案,清点库存变成了户部最紧要的事。
“大人,”顾九思笑着道,“昨日盘点可还顺利?”
柳玉茹看见顾九思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不由得笑了:“我都还没说什么,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顾九思有些茫然,抬头看向陆永,疑惑道:“大人不去盘点库房?”
顾九思愣了愣,账点清楚了,下一步就该拿着这些账目去查库房盘点了,他已经做好准备,没想到陆永就让他回去了?
叶世安听到顾九思的话,皱眉道:“你打算做什么?”
顾九思本想,依照着他的身手,进入国库看看,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真没有。”
“不可能,”柳玉茹皱起眉来,“就算把你们整个户部的人加上,也不可能一下午清点完四千万,他这是忽悠别人没盘点过银子呢。”
顾九思作揖离开,等他走后,刘春“呸”了一声,朝陆永道:“什么玩意儿,看他那得意样儿,不就是仗着陛下宠爱,你看看他,还把您放眼里吗?”
顾九思将账目汇报完毕,陆永一页一页翻看过去,最后慢慢道:“点清楚就好,你也累了,先下去吧。”
所谓带一带,便就是该教的都得教到。
顾九思一面退一面说,见两人没有反应,他便赶紧回去了。
顾九思自己回了自己桌边,低下头去,原本还在看下面传上来需要处理的文书,看了片刻后,他心里愤愤,抓了纸来画了两个大王八,写了陆永和刘春的名字,总算才消气了。
“库银四千万呢。”顾九思提醒道,“就昨日一天时间,下官怕您没盘点完,想问今日可有什么能效劳的?”
柳玉茹听着他抱怨,给他递了帕子,顾九思擦了脚,感慨道:“不过老头子还是厉害,四千万两库银,一下午就清点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
“你说什么?”柳玉茹对钱向来敏感,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惊诧出声,“四千万两一下午就点完了?”
但陆永在范轩面前满口应是,回头便仿佛是什么都忘了,和顾九思几乎没什么交流。
陆永看上去已经年近七十,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他是范轩手下的能臣,过往在幽州一直主管财税之事几十年,极受范轩信任,如今范轩培养着顾九思,其实就是为了接陆永的班。
“嗯。”陆永应声,“顺利,顾侍郎有事?”
顾九思被这么说, 顿时有些气短了, 他讪讪坐下来, 低声道:“你这眼神看得我发毛,我不是害怕吗?”
“顾大人果然想的多些,”旁边仓部司郎刘春笑起来,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是道,“陆大人都没想起来,倒是顾大人先想到了。顾大人要查仓部,也该提前说一声才是。”
“我舅舅是从户部调入吏部的。原户部尚书人已经从城楼上跳下去了,就我舅舅对库房最清楚。”
“啊,对,”顾九思点点头,“你这是什么神色?”
守门的太监摆摆手:“就您最晚了。”
“如何说?”
江河的事情必须要提, 但不能他提,得皇帝主动问。顾九思白日里盘查了账目,带着账目去了户部尚书陆永那儿时,还在惦记着这事儿。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顾九思果断开口,他甩着悬在腰间的玉佩,琢磨着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若要查,我舅舅,自然就是关键了。”
叶世安笑起来,顾九思也不答,只是道:“帮我问问,谢了。”
柳玉茹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你这是在报复他说你?”
顾九思听着刘春的话,明白刘春这是在找他麻烦。
“顾大人,”其中一个壮汉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顾九思被两个人架在半空,挤出一个笑容,勉强道:“我,溜达溜达。”
顾九思笑着退下,等出了门,他就冷下脸来。
他让沈明去吸引了守门人的注意,随后就一路狂奔,即将冲到国库门口时,突然就被两个冲出来的壮汉一左一右抓住手架了起来。
因为画王八的时间长了些,耽搁了他做事儿,等入夜后,他才从户部离开,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同僚都走了,他不由得询问守门的太监道:“陆大人今日不是盘点库银去了吗,这么快就走了?”
他静静看着陆永,迎着陆永平静的眼神,许久后,顾九思轻笑起来:“劳烦大人费心了。大人确定今日不去库房盘点了?”
“你说谁是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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