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停下来,顾九思这才注意到洛子商的存在,他回过头去,有些疑惑看向洛子商。
柳玉茹低头笑起来:“也就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洛子商走到柳玉茹边上,收起伞来,声音平和道:“初来东都就遇故人,在下心中喜不自胜,便陪着柳老板等着家人,聊上两句吧。”
她身上有些湿润,但也还好,顾九思突然就清醒了,忙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少夫人呢?”
顾九思恍然大悟,柳玉茹哭笑不得:“你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九思坐进来,满脸气呼呼的模样,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柳玉茹赶忙抬手握住顾九思的手,劝道:“好了好了,砸一下得了,再砸就不占理了。你刚当上官,可别今天当官,明天就收别人说你当街打人的折子。”
那女子身着轻纱大氅,白色内衫,梳着妇人的发髻,站在茶楼门口,似如扬州三月垂柳,柔软又美丽。
柳玉茹没有说话,洛子商见她不接,便从容抬手,将伞放在马车上,而后躬身行礼,仿佛第一次见面般,恭敬道:“柳小姐,在下洛子商。”
“怎么会没什么好聊呢?”
这伞被他扔得猝不及防,“哐”的一下就砸在了洛子商头上,洛子商被砸得脚步晃了晃,随后冷着脸色回头,就看顾九思站在马车上,撑着雨伞,含着笑道:“洛公子,下次见了面,麻烦叫顾夫人。”
顾九思:大家都很好,只有你不好。
洛子商抬了头,自言自语道:“年前发的信,如今三月多了,应当来了。”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周大哥,今日真是对不住,让你白等我了。”
顾九思连忙应声, 叩首行礼后, 便从周高朗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柳玉茹看顾九思的样子,抬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别太骄傲了,不过是小小成绩,日后路还长着呢。”
柳玉茹考虑了一天,便打算入手将这宅子买下来,虽然这笔数目不算小,但这半年来花容的收益加上去收粮那一趟的酬劳,买下东都一个宅子,还能剩下一半的余钱。
说着,柳玉茹将伞从顾九思手里拿走,递给了印红,继续道:“何况,砸他的伞也就罢了,这伞咱们自家的,是好伞,买得可贵了。”
顾九思神色骤凛,洛子商转过身去,便朝着酒楼走了进去。
“不必了。”
说完,洛子商便撑开伞,步入了雨帘之中。
小小年纪就操持着这些,待人接物一事上,周烨的分寸都拿捏得极好,无论贫富贵贱,他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顾九思见柳玉茹一片懵懂,叹了口气道:“其实这话我不当同你说,我当多同你说说你不好,那你就肯定不会离开我了,可是我想想吧,我还是得同你说实话的。”
他惯来是个懒散的人,每日起床便就是要了他的命,尤其是冬日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过往在望都,他是县衙里最大的,便宣布了每日晨时末开始办公,如今到了东都来,每日卯时就要上朝,第一日还算刚入东都,他还有些兴奋,日后怕是就是折磨了。
账已经结了,再回去她也觉得麻烦,便靠在门边等着人,后面的说书先生不讲时政了,讲起了白娘子的故事来。断桥大雨,许仙撑伞而来,那是八十四骨紫竹柄的油纸伞,上面绘了正盛开的玉兰,雨珠顺伞而下,迎风浥露,衔珠垂首。
此刻顾九思在马车里,正靠着车壁有些困顿。
柳玉茹有些无奈,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疯狂压制着笑的印红,一时又不好当着人训顾九思,外面雨声小了,印红赶紧道:“姑爷,夫人,我先出去,你们聊。”
顾九思闻言笑了笑,摇头道:“我以往在外喝酒喝够了,日后非必要,我还是要回家吃饭的。”
顾九思笑了笑:“放心吧。”
“我与洛公子不算熟识,闺中名字,洛公子不必知晓。”
听得这话,柳玉茹没有做声,她扭头看向洛子商,平静注视着他,洛子商笑意盈盈,笑容里不见半分恼怒,继续道:“在下诚心请教,绝无问责之意。”
木南昨夜花了一晚上记了一下东都的地图,顾九思也大概记了几条主要的街道。九方街是东都最繁华的一条主道,这他是认识的。
要留顾九思吃饭,就会一直等候在外,顾九思要回去,也没有半分愠色。送着顾九思到了门口,周烨嘱咐道:“不久怕是会有大雨,路上小心。”
“是。”印红也有些着急,“今日只有我和少夫人出来。”
柳玉茹涨红了脸不搭理他,顾九思去抬她下巴。柳玉茹便伸手去推攮他,顾九思干脆就抓了她的手,揽了她的腰,将她压在车壁上,低头吻了上去。
“东都繁华之地,天下人都向往,洛某自然也不例外。”
柳玉茹愣了愣,她看着顾九思,顾九思的眼里没有半点吹捧,他静静注视着她:“你这么好的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会赚钱,有自己的想法,谁见着了,都会忍不住侧目,不管过去有没有人喜欢你,或者是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但我知道,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顾九思高兴开口,木南有些无奈,但还是应了声。
“不必了,”柳玉茹转头看向雨幕:“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家人很快就来。洛公子若是有事,妾身就不打扰了。”
他赶忙离开位置, 跪了下去,急道:“下官胡言乱语,还望大人恕罪。”
他坐在酒楼窗前,转动着手指上的翠绿扳指,慢慢道:“没想到,东都也会有这样的大雨。”
“夫人叫奴婢去唤马车,她在茶楼等着,但突然下了大雨,奴婢被拦在了路上,刚好遇见姑爷。”
“姑爷对不起,我错了。”
洛子商的目光放在柳玉茹身上,柳玉茹皱眉看着他,洛子商笑了笑,他撑伞走到两人面前,而后收起伞来,他整个人淋在雨里,却全然没有半分在意,只是将伞递给柳玉茹,笑着道:“送伞之恩,没齿难忘。”
顾九思听这话,抬头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不了, 今日出来时还同玉茹说过要回家的,便先告辞了。”
周烨听得这话,倒也没有为难,只是道:“刚到东都,你也没几个同僚,趁着这个机会多和玉茹吃吃饭,以后怕是没这么多时间了。”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两人没有说话,其实双方心里都对所有事一清二楚,然而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洛子商没有提顾九思,只是道:“柳老板也来了东都?”
话音刚落,远处顾九思的马车哒哒而来,柳玉茹老远见了马车,见得马车上的花纹,便认出是顾家的马车,面上顿时带了喜色。洛子商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慢道:“说来与柳老板缘分也不算浅了,见了这么几次,却还不知柳老板名字,敢问柳老板芳名?”
柳玉茹收回手,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面色平静坦然。
洛子商静静端望了片刻,突然开口道:“顾九思是不是来东都了?”
柳玉茹点了点头,吩咐印红去叫马车,他们马车停在了隔壁三条街开外,印红去也得有一段时间。
说着,他笑了笑,忽然道:“羽南,去给我拿把伞来。”
柳玉茹嗔了他一眼,顾九思笑着坐到她身边去,将她揽到怀里,抱着她戏弄道:“大两岁也是大,来,叫九思哥哥。”
“毕竟不是本人,有诸多细节,怕那些人也不大清楚。”
期初是看得不大清楚的,她也没在意,但对方行到路正中时,她突然就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说完,顾九思收了伞,低头掀帘子进了马车。
“我来东都正常,”柳玉茹平和道,“却不想,洛公子在扬州日理万机,也来了东都?”
说着,印红便出了车厢,等马车里就剩下柳玉茹和顾九思,柳玉茹才道:“莫太张狂了,这天下厉害的人可多着呢。”
柳玉茹笑起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恭敬回道:“洛公子。”
“我知道我知道,”顾九思叹气,“我不就是和你嘚瑟一下,希望你夸我吗?”
顾九思知道他是说笑,笑着同周烨行礼,便放下帘子,让木南驾马走了。走出没有几步,顾九思突然撩起帘子,询问道:“夫人现在在哪儿?”
周边人都在聊天,说得无非就是是新朝的事情,如今新朝改国号为华,年号永福,大家私下议论着范轩和朝臣,说了说去,倒也没有太大不满。
顾九思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弯下腰,捡起了雨伞,然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间,将伞往洛子商的方向猛地一扔!
旁边印红再忍不住,压着声音笑出声来,柳玉茹有些埋怨看了印红一眼,印红赶紧低头倒茶,顾九思抬头瞪她:“笑什么笑?很好笑吗?!你把你家少夫人一个人留在那里,遇到这种登徒浪子,你还好意思笑?”
印红赶紧认错,柳玉茹见顾九思要把火发在印红身上,赶忙道:“今日朝上如何?陛下对你怎样?”
顾九思没说话,他转过身,给柳玉茹撑着伞,平和道:“别站在雨里,进马车去。”
“说了,”印红回到,“近得很,很快就到了。”
洛子商看了一眼周边,接着道:“柳老板打算去哪里,洛某送你一程?”
被叫做羽南的侍从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洛子商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左右看了一眼,见佩饰端正,衣服上没什么褶皱,便走下楼去。
他站到马车上时,便觉得脚踩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去,便看见脚下放着的雨伞,上面兰花绘得栩栩如生,在雨中开得正好。
柳玉茹有些奇怪于他的不安,于她心里,成了亲,哪里还有其他多余的?
“管他是因为什么,”顾九思立刻道,“下次他再找你麻烦,这官我不当了,明个儿就划了他的脸给他打包送回扬州!我看他还拿什么在这里浪!”
而对方见她的动作,便轻轻一笑,他从容而来,持伞站在柳玉茹身前,含笑道:“柳老板。”
逛了一圈后,柳玉茹便发现,其实他们目前住这个地方,除了装修得不大好,其他都是不错的,尤其是地段上,距离宫城极近,步行不过一刻钟,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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