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其实主要也都是各州首府。”芸芸回话道，“来得最多的，就是青州、沧州、扬州、以及司州的人，各州大多都是州府来人，将货分销下去。”

    她和顾九思一起观完礼，顾九思便被拉扯着过去，他和周烨商量好的，今天他得替周烨挡酒。

    顾九思亲了柳玉茹一口，转身跑了。

    柳玉茹抬手梳理着面前人的头发，询问着道：“你如今在望都当着官，总不会自己亲自去做这些事儿，而且你没经过商，自个儿去也不适合，商队这事儿，你可找好了人选？”

    顾九思一声大喝，招呼着人就往里冲进去。

    这位新娘子姓秦，叫秦婉之，原先家里在司州，也算小富，梁王行兵攻打东都时候，他们家恰好是战区，秦家弃了家财逃到幽州来，路上又在沧州出了事儿，就留了这么一个姑娘，历经千辛万苦来了幽州。

    听说也是碰巧，她来幽州的时日，刚好是周烨日日去等顾九思的时候，这姑娘见过周烨的画像，瞧着周烨打马过去，就整个人往马前一扑，还好周烨骑术精湛，不然这姑娘怕也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而是命归黄泉了。

    柳玉茹站到门口，开口道：“郎君且听好题目。”

    “你不是见过吗？”

    周烨愣了一秒，骤然开口。里面女子都笑起来，柳玉茹摇着扇子道：“我也没说要问这个啊。”

    柳玉茹先是去观了拜堂的礼，这时候顾九思不忙了，他站到她身边来。整个大堂安安静静，只有礼官唱喝的声音，柳玉茹便悄悄在私下拧他，结果顾九思瞧着周烨拜堂，却是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说了句：“乖。”

    柳玉茹瞧着顾九思烦闷，等到了周烨大婚那日，顾九思才有了几分笑颜。

    “周兄，快！”

    顾九思：“……”

    顾九思应了一声，吩咐了一句柳玉茹：“等我回家。”

    柳玉茹听着这话，愣在原地。

    “顾九思你……”

    印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柳玉茹，她有些疑惑道：“夫人，你用扇子挡着脸站这儿做什么？”

    柳玉茹回了神，苦笑了一下道：“我娘已经在这儿了，我爹……命当如何，就如何，我也没什么牵挂。”

    顾九思站在门外，一听着柔柔弱弱带着笑的声音，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旁边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跟着来的同僚不由得道：“顾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一瞬间她也不气了，手捻了蜜瓜，吃着也觉得甜滋滋的。

    “你为什么不问鸡鸭鹅多少只！”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顾九思立刻站正了，打定了主意，柳玉茹对数字敏感，这必然是个算术题。

    顾九思听着题，飞快记忆计算着现在有多少鸡，多少鸭，多少鹅，等算到最后，柳玉茹顿了顿，突然询问：“请问郎君，得鸡二十只时，马车行了多远？”

    “你识得我？”

    她心里有着打算，就时时观察着顾九思组建商队的事儿。

    柳玉茹摇摇头，低头翻着账本，心里琢磨起来。

    顾九思不说话了，他同周烨道：“周大哥，你让让。”

    柳玉茹听得这话，不由得笑了。

    “那扬州隔着这么远，怎的就来这么多人？”

    说着，顾九思有些感慨：“若是陈寻和文昌还在就好了。”

    “别捣乱。”

    “她抓着小烨就问，认不认识周高朗大人的义子周烨，等小烨应了声，她将手中信物一递，报了自己的名，就晕了过去。”

    果不其然，柳玉茹开口道：“今日马车一架，同时自城东出发，马车上各有母鸡三只，向西往前，行十里一村，行五里第二村，再行十里第三村，再行五里第四村，如此类推。每到一村，于村中采买家禽。第一村得鸡三只，鸭三只，鹅三只；第二村得鹅三只，鸡五只，两只；第三村得鹅两只，鸡十只，鸽两只；第四村得鸡两只，鹅两只，鸭五只；第五村得鸭五只，鹅三只，鸡十只；第六村得鸡五只，鸭五只，鹅十只……”

    印红跟在她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看柳玉茹的模样，都不是个静心凝神的样子。

    “嗯？”柳玉茹漫不经心，知晓他是醉了，接着就听他道：“咱们成亲了，我好高兴。”

    说着, 他不由自主收紧了手：“早晚有一日，我要回去手刃了王善泉那狗贼。”

    长期让那些商人在望都买，在其他地方卖，一来这些银子白白就给了他们，另外一来，她不好管控，市面上也分不出真假，容易毁了花容苦心经营的口碑。如今最大的客户都聚在扬州和司州，而这样的东西本也是在稍稍富裕一点的人家中流通，之后再往下逐步渗透，所以她只要能在每个州的州府设一个点，就可以留住大部分客户。每个州的人直接到州府来买，一来有了个确认真假的地方，不至于让人到处坏她口碑；二来也是个增加营收的法子。

    这一声乖出来，柳玉茹红了脸，便静了下来。她自个儿都不知道，是为着个什么。

    柳玉茹闭着眼睛没说话，过了好久后，她才慢慢放下团扇，长长舒了口气道：“静心凝神。”

    柳玉茹瞧着她们没一个难得住顾九思，不由得有些无奈。

    芸芸有些不解，柳玉茹笑了笑：“你瞧瞧这些商人来的时间就知道了。咱们幽州虽然离扬州不近，可咱们幽州这些官家却与东都来往密切，而扬州买东西，向来是看着东都的。东都兴盛的，扬州就喜欢。而司州虽然大官多，但是若算上老百姓，还是扬州富裕。所以司州的商人先来采买，扬州的才跟着过来。”

    沈明站在边上嗤笑出声，直接道：“他家夫人来了。”

    听了这话，芸芸恍然大悟，忙道：“夫人说得是了，以前咱们在扬州的时候，最体面的，不都是东都流过来的东西吗？”

    顾九思扭过头去，瞧着柳玉茹气急了的脸，他觉得这人可爱极了，他将她往角落里一放，扫了一眼边上，周边乱哄哄一片，周烨学着顾九思的模样，进去抢人了。

    周边鸡飞狗跳，大伙儿都追着周烨和顾九思跑了出去，只有柳玉茹还用团扇遮着脸，定定站在原地。

    一连几个问题问出去，顾九思对答如流，姑娘们面面相觑，若是开门，显得太容易些，不开门，又的确没什么理由。

    她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温和道：“周公子是个极好的人，你很快就知道。”

    第二日去了铺子，柳玉茹在屋子里打着算盘，想了许久后，她将芸芸叫了过来，同芸芸道：“你最近可算过，外地来这儿采买的，主要是哪些地方？”

    柳玉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大伙拉着手抓壮丁一般，扯到了大门口，她混在姑娘堆里，听见外面传来顾九思的声音，大声道：“有什么题目你们赶紧出出来，不然我们可就硬闯了！”

    于是柳玉茹自个儿和夫人团在一起吃饭，就看顾九思在一边喝个烂醉，闹哄哄的。她有些不高兴，正不乐意着，印红便端了盘蜜瓜上来，同她小声道：“夫人，刚才姑爷吩咐我，说给您端盘蜜瓜，免得您以为他不想着您生气。”

    她记得听到自个儿要与顾九思成婚，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兜兜转转，居然有人羡慕她，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周夫人颇为感慨：“这两人，也算是天定的姻缘了。”

    但她一个丫鬟，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跟着柳玉茹去了宴席。

    “该带来的，能带来的, 我都带来了, ”柳玉茹垂下眼眸, “剩下的, 本也是该舍弃的。只要你在, 扬州望都东都, 哪儿都去得, 也没什么一定要回去的说法。”

    “日后再说吧。”

    于是他什么话都没说，蹲下身，靠在柳玉茹身前，感受着这片刻的宁和。

    “我也就是初初有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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