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送走了范轩，顾九思站起身来。

    谁知道哪怕是这样周全的部署，对方却是完全不惧，从山上几十个莽汉打马下来，和镖局的人一阵厮杀，人仰马翻之后，只留柳玉茹和印红两个女子在马车里。

    这样的话自然是吓不到顾九思的，只是他也察觉用软的，对于梁家来说可能不太有用。

    “夫人！夫人！”

    这种被彻底包围的感觉让两个人心生绝望，只是柳玉茹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抓着印红的手，颤抖着声道：“莫怕。”

    “嗯？”柳玉茹有些懵，沈明瞧着她，目光里全是欣赏，十分认真且坦然道，“我发现你说起话来比不说话漂亮多了。说真的，你是我这么十九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也很有气质。反正你也回不去了，要不跟了我吧？”

    “是。”顾九思舒了口气，这个结果，已经比他原先想的要好得多。

    “我家夫人是怕你！”印红装着胆子大吼出声，沈明冷眼扫过去：“有你说话的份？！”

    柳玉茹和印红从马车上被拖着摔下来，周边人骑着马，开始围着她们转。

    于是他抬手抱着她，过了许久后，他叹息了一声：“罢了，我明日再想想办法。”

    姚家开了头，后续顾九思还没上门，就有几家陆陆续续上前来，买了顾九思的“幽州债”。

    顾九思的笔微微一颤，墨落到纸上，染开一片惶恐。

    他新上任，除了催钱，还有许多条例要修，于是他又在府衙了忙了一天。等到下午时分，阳光暖洋洋落在屋里，他突然感觉有些心悸，抬头看向窗外摇晃着的草木，有些恍惚。

    虎子把每日这些富商行动的路线交来给顾九思，顾九思暗中给了虎子钱，虎子如今几乎是整个望都流浪汉的头。顾九思看着这些富商的行迹，皱了半天眉，叹了口气道：“明了了，多多帮我看着些夫人。”

    梁家背后是幽州军系的人物，所以无论顾九思如何说，他们都假装听不见。

    听到这话，沈明愣了愣，片刻后，他突然大笑起来。

    范轩提笔落了一个数。

    柳玉茹对这一切也有察觉，她先是无形中发现自己身边的乞丐流民多了些, 每日都跟着, 似乎是在放哨。

    沈明没说话，柳玉茹抬眼看着沈明，他正拿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认真的啃着。

    半个月过去，柳玉茹的短期债卖得不多，大多是一些无聊的小百姓拿个几十文、一百文来买着玩。而顾九思在最初几家交完之后，也啃上了硬骨头。

    “嗯。”

    “啊？”沈明回神，轻咳了一声，点头道：“听过了。”

    而沈明在擦完眼泪后，他轻咳了一声，让自己显得严肃一点，接着道：“那个，你知道谁给我钱？”

    赵家的钱完完整整送了过来，这件事做完, 整个望都富商战战兢兢。

    柳玉茹发现挣扎和尖叫只会让这群人更兴奋，于是她咬住牙关，逼着自己不说话。

    他夜里回了家，在床上辗转反侧。柳玉茹见他睡不着，便拉着他的手道：“郎君莫要忧虑了，”她温和道，“你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总该有点铁血手段。”

    顾九思毫不意外，他从芸芸手里接过纸条，纸条上内容很简单：

    她本来是不打算出远门的，但是新店开起来了，终究还是要去看一趟，于是她特意请了镖局的人，又带上了许多壮汉，这才上了路。

    柳玉茹皱起眉头，她不明白沈明笑什么。

    柳玉茹瞧着，便领着人先在顾九思那里坐着理账。

    说着，沈明又看了一眼柳玉茹，柳玉茹觉得有些屈辱，扭过头去，沈明接着道：“我这个人呢，武艺好，会说话，脾气也不差，对媳妇儿很好，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什么。而且也没那些腐朽文人的老一套想法，你过去嫁过人我不介意，我就瞧上你这个人了。你回去不现实，就算顾九思带人把你救了，可你回去了，别人怎么看你？就留在山上，咱们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不挺好吗？”

    顾九思抬眼，有些茫然，就听黄龙道：“夫人去安阳的路上被人劫了！”

    他已经早早准备好，就等着范轩这一句话。范轩前脚刚走，他后脚立刻造访了望都各大世家。

    顾九思第三次上门时，梁家的大公子用着纯正的幽州话，不耐烦道：“你这个扬州的乡巴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你要钱是吧？你再给我找麻烦，我让你小命都没有！”

    过了片刻后，沈明擦着眼泪道：“不好意思……我头一次听到人家叫我公子，我觉得有点好笑……”

    顾九思没说话，片刻后，他却是说了句。

    柳玉茹愣了愣，随后怒道：“你个土贼，胭脂买来要用完吗？！”

    说着，沈明似笑非笑，语气里带了几分遗憾：“多委屈啊，是吧？”

    范轩抬眼看着顾九思，神色郑重：“户部当有你的名字。”

    “哟，”对方转头同身后人道，“是两个女的，咱们收获不小啊。”

    “她应当没事。”

    “望都城里的那位，”柳玉茹一脸胸有成竹，好像已经知道了是谁，只是故作神秘一般，平静道，“他不过就是想拿我威胁九思。但是九思要做的事情其实对他们并不是不好，他们以后会感激九思。您不过就是求财，我可以保证，我能给的，一定比那位多。”

    柳玉茹颤抖着手，没有翻开印红，那壮汉嗤笑出声，猛地用力，就将两个姑娘直接扯了出来。

    于是她咬了咬牙, 花了钱聘请了几个人来做了保镖, 同时时时刻刻打听着城中的动向。

    一个月的钱买胭脂……

    他专门在府衙里开辟了一个房间负责卖“幽州债”，短期幽州债没有购买的限制，一文钱也能买，前三个月购买的人，不仅利息高，而且介绍亲友过来，亲友的一部分利息也会放在他的账上。

    “安排好了。”

    等周边人都散开，只有沈明一个人给她们端饭过来时，柳玉茹终于开口道：“沈公子，那些给你钱的人，我能给双份。”

    她拼命分析着形势。

    说着，沈明往后一靠，颇为自豪道：“跟了爷，保证不亏待你。”

    她挑的是白日，想趁着大白天匆匆打个来回，至少摸清楚安阳的情况。

    顾九思静静看着这个数，范轩放下笔，淡道：“我需要这么多银子，这个数不能加上你们顾家捐出来的。你若是能筹齐，你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望都我交给你，你放手去干。整个望都，兵防财政，我统统交给你，若你能成，”

    柳玉茹听着他们闲聊，觉得他们也不算穷凶极恶之徒，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许。她琢磨着打探消息，沈明也毫不避讳她，就和后面人闲聊起来。

    “您意下如何。”

    而印红则在其他人的逗弄下惊叫连连。柳玉茹听着身后印红的尖叫声和求饶声，她控制着颤抖，咬着下唇，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柳玉茹管着短期债，顾九思就每天跑去商家那里说服他们买长期债。

    第一个月人不算多，柳玉茹一面理账，一面摸索着提高效率的方法。她将所有人给了牌子、纸契和编号，分类记录在档。

    柳玉茹被他们带到山寨上，沈明把她和印红都绑了起来，关在柴房里。

    印红瑟瑟发抖，柳玉茹脸色发白，但也是故作镇定。她捏紧了自己的衣裙，强作冷静道：“诸位壮士若是求财，在下马车上并无太多，不如让在下派人去取。”

    “放心吧。”沈明叹了口气，“这事儿你谈不了，你啊，保住自己小命就不错了。”

    独身来黑风寨。

    这样一来账变得特别麻烦，顾九思不得不专门找一个人来打理这些账。

    “哦，那个顾县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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