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揍。黄龙惊叫连连，这时候顾九思还没走远，他听到黄龙的叫声，赶紧赶紧巷子，然后他就看见正带着人暴揍着黄龙的柳玉茹。

    不知他是说了什么, 片刻之后, 便带着官印回来, 周高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后道：“你如今还未定制合适官袍，穿衙役的衣服过去，赵家的人也瞧不上你，回去换身衣服，明天带人过去吧。”

    “没看清。”顾九思立刻开口，满脸担忧，“黄大哥，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我明白了，”顾九思抬眼瞧她，认真道，“我会尽量做我能做的，给他们一条更好的路。”

    顾九思有些疑惑，柳玉茹已经再顾九思面前丢了温柔的假面，也不想再故作体贴，气性来了，干脆将算盘一推，就放话道：“下次要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打他们。打完了回家，不干了！”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肯定是以前的仇家，做咱们这行仇家太多了，九思，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怎么会呢？”顾九思有些疑惑，随后安慰道，“大哥对我挺好的。”

    顾九思低低笑了，他靠着柳玉茹：“你以往不是总说你靠着我，要我一定要考个功名吗？”

    “你放心，”黄龙听得这话，立刻保证道，“以后你就是我黄龙的兄弟，谁要找你麻烦，就是找我麻烦。”

    “得了大哥这句话，九思放心多了。九思阅历尚浅，又在望都没什么亲眷，以后还请大哥多多指点。”

    “我不想这样。”

    “好啦，”她揽到怀里，安慰道，“现在人也打了，仇也报了，你就消消气。”

    柳玉茹没说话，顾九思瞧着她，眼里满是郑重。柳玉茹忽地想起当初站在人群里鞭打自己的少年，他那清亮的眼回眸一望，就让她觉得，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

    “不是，”黄龙终于忍不住，愧疚让他出声道，“之前，你在巷子里被打，就是我和其他兄弟干的。”

    顾九思“嗯”了一声，随后道：“一点拳脚功夫罢了，没什么的。”

    黄龙被打得晕头转向，他迷糊着看着顾九思道：“是谁……”

    他答应过杨文昌什么，柳玉茹明了。他要实现自己的诺言，要护住家人，就得往上爬。怎么会混个虚职就罢了？

    “今日赵家之事，不是你去，就是别人去。你去，赵家的结局或许还会比别人去更好。我知道你想求善，可你觉得，是双手清清白白站一旁袖手旁观是善，还是双手染血但让那个被苦苦折磨的人死得更痛快是善？”

    柳玉茹皱起眉头，顾九思叹了口气：“当官哪里有不招人忌恨的？但是咱们不能一直在幽州这么窝着。周高朗说是说等以后安稳了，给我一个位置，但他说这话，并不是认可我的能力，只是因为咱们顾家捐了钱，他得给我个好处。到时候估计就是给我一个虚职混个日子。”

    “打了他没什么用，日后咱们要在幽州生活，他这样的人千千万，难道个个都打了不成？把他这样的人变成朋友，这才是生存之道。”

    “怎么会？”顾九思忙道，“黄大哥我送你回去。”

    “那你考不上我能怎么办？”柳玉茹瞪他，“难道我还能休了你？”

    黄龙点了点头，跟着顾九思往外走去, 两人走出县衙，好半天，黄龙结结巴巴道：“原来,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啊……”

    黄龙心里有些难受，他特别想回到过去，想去纠正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而顾九思看出黄龙的心情，他抬手拍了拍黄龙的肩：“黄大哥不要多想，误会解除了，以后我还要多依仗大哥。”

    黄龙僵了僵，顾九思平和道：“那天你们一动手，我就摸到官服上的纹路了。我没说穿，就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其实只是有些误会，而这个误会也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我也没说，就是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她在他面前，永远得体、温柔、沉稳，然而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她却冲动又聪明，让人瞧着生不出半分责怪，只觉得可爱极了。

    两人手拉着手回了家，顾九思在屋里换了一身素纱白袍，走出内间，看见柳玉茹坐在位置上看账本。

    “可是，若不是我，事情落不到赵家头上。”

    “不用不用，”黄龙摆着手，连忙拒绝：“不远了，就在前面。我一个大男人送什么送，你媳妇儿还在家里等你呢，我先回去了。”

    顾九思有些无奈：“那你就带人打他啊？”

    顾九思内心一片平和。

    顾九思领了命，随后退了下去。

    “其实我其他不担心，我如今只担心一件事。”

    顾九思不由得笑了：“柳老板越来越厉害了。”

    “本也是分内的事儿。”

    这些时日胭脂的出货量越来越大，柳玉茹便开始增加了店里卖的种类。不仅是丰富了胭脂的品种，还增加了唇纸、眉笔、香膏等等东西。每一样东西，从外面的装饰到所有原料，她都一手把控着，同时带了几个人，再同几个外地商接触，准备慢慢卖出望都。

    读者：崽崽好厉害！！马上要当县令了！！

    黄龙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个儿心里舒坦一些的方式，赶紧连连答应顾九思，恨不得整个人掏心掏肺，顾九思说什么都应下。

    柳玉茹不敢打扰他，应了一声，便起身来，回来自己桌边。

    说着，顾九思抬起她下巴，逗弄道；“来，笑一个。”

    柳玉茹听着，她面上神色有些复杂，顾九思看出不妥，放下茶杯，握住她手道：“你在担心些什么？”

    柳玉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柳玉茹红了脸，她低着头，拨弄着算盘，故作镇定道：“吃口饭而已，你又能吃多少？”

    黄龙得了顾九思的原谅，心里舒了口气，他转了头，低头往自家巷子走去，琢磨着明天怎么和手下那批兔崽子说一声，以后要对顾九思好一些。

    他虽然觉得柳玉茹手段太过直接了些，却也生不出责怪，他瞧着柳玉茹一直板着脸，便走到她身边去，半蹲下身来，抬手搭在她肩膀上。

    “九思……”

    “九思，”黄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开口道，“以前我对你有误会，觉得你就是个靠裙带关系进来的公子哥儿，所以对你多有刁难，今天我给你道歉，你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县令？！”

    柳玉茹小声开口。

    顾九思：妈妈，我马上要当县令了。

    “那也落到其他人头上。”

    黄龙听到这话，一时无数懊恼涌现上来。

    “怕了怕了，”顾九思笑着摆手，“我还是吃软饭吧。不过娘子你看，这次我挣了个县令回来，”他蹭了蹭柳玉茹：“有赏没？”

    他见她看上去平静了许多，便走到她身前，坐下来，犹豫了片刻后，才斟酌着道：“以后别这么冲动了，你这么打了他，以后他知道了，要结仇的。”

    顾九思听着，笑了笑：“我不仅不吱声，我还要给他们送东西吃，说好话。等后来他们发现这都是我让着他们，他们才更加良心难安，对我愧疚。”

    于是顾九思在一旁琢磨着柳玉茹的话，柳玉茹就坐着打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