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幽州沿海。”这时候，顾九思突然点名出来，江柔和顾朗华恍然大悟。

    柳玉茹听着，吩咐了人去做饭，给他捏了手脚，又按着他的要求，找了本游记给他。

    柳玉茹愣了愣，过了片刻后，她笑起来：“一直看游记，不累吗？”

    说着，他转头同老乌鸦道：“这女人没眼界，你别笑话。”

    顾九思转头朝着柳玉茹扬了扬下巴：“赏。”

    说着，一行人走到门口，顾九思朝着守门的人扬了扬下巴，同柳玉茹道：“赏。”

    顾九思一觉睡到下午，他睁开眼，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柳玉茹瞧见便笑了，顾九思这才发现柳玉茹也在，他有些尴尬道：“笑什么，你趴着睡也一样。”

    老乌鸦赶忙道：“少夫人第一次来，都是这样。能陪着您过来，少夫人也算是女中豪杰，十分开明了。前些时日九爷不来，我们上下都担心着是少夫人不让您来呢。”

    江柔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们在扬州产业太大，全都搬走也不现实，去新的地方，也要有个适应，所以我和你父亲就想着，我们会先去探探路，看十三州里，哪里合适一些。到时候我们就先在那边开几个店，然后逐渐将重心转过去。在扬州的产业，土地庄园，我们也会慢慢变卖，但这事儿咱们不能让人发现，不然王善泉会做些什么，咱们不好预料。”

    柳玉茹愣了愣，顾九思拼命挤着眼：“愣什么愣，赏啊！”

    竟是还没到赌桌边上，旁人就知道他脾气，直接就开始下注了！

    江柔听柳玉茹的话，耐心解释着道：“我们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只要离开百里之外，必须要靠着扬州官府给的路引，才能出入城池。路引上要写明从哪里出发，到哪里，做什么。”

    顾九思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跟着老乌鸦往前，柳玉茹跟在后面，她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又新奇又害怕，目光偷偷瞟来瞟去，顾九思瞧见了，直接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偷偷瞧什么瞧。”

    不理就不理，谁怂谁是孙子。

    于是她笑了笑，柔声道：“那郎君且等一等，我去取刀。”

    这话让顾九思大笑起来：“好好好，写你的店铺的名字，到时候，咱们一起名扬海内好不好，柳老板？”

    柳玉茹听着江柔的话，想了想道：“那，不知何时才能定下来去哪里呢？”

    顾九思在她翻页声中睡过去，午后阳光催人入眠，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蝉鸣声在外面一下又一下，规律的起伏，柳玉茹一抬眼，就看见顾九思睡得正酣。

    柳玉茹反应过来了，她忙给了老者一两银子，老者高兴收下，笑着道：“这位是夫人吧？”

    柳玉茹瞧着这阵势, 有些想笑，却又要板着脸。江柔轻咳了一声，柔声道：“九思好些了, 我和你父亲也放心许多。昨天的事儿，我夜里和你父亲商量过，觉得后续处理，应该同你和玉茹一起来。毕竟你们也成了婚，不是孩子了，我们也不能凡事儿都大包大揽，总要带着你们学着些。”

    “你这个逆子……”

    柳玉茹微笑，她走到边上，拧了帕子，坐到顾九思身边，给他擦着手。

    “她敢不让我来吗？”顾九思瞧着柳玉茹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有些高兴，而且为了自己的颜面，便继续吹着牛道，“我要赌她还能管得着我？我在我们家向来说一不二，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也是瞧她乖巧，这才带过来。”

    “嗯，”顾九思懒洋洋出了声，随后道，“你们今天似乎留了个人？”

    “好，”顾九思点点头，“到时候我行侠仗义，做了好事就写下‘柳玉茹之夫’几个字，保证你名声大噪，到时候大家都去你店里买东西。”

    然而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青楼都去过了，去个赌场算什么？

    老者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点了头，随后道：“那九爷同我来。”

    “我说，”顾九思放下书，有些疑惑道，“一直看账本，不累吗？”

    “不必了！”顾九思一听这话，忙道，“我是去办正事，大家放心，我绝不会在那里赌钱。”

    对于这个结果，顾九思表示很不开心，但他还是带着柳玉茹去了。

    顾朗华不搭理顾九思, 顾九思嗤笑, 扭过头去，看向另一边窗外。

    “九爷消息灵通，”老者笑道，“可是为此而来？”

    江柔有些意外：“为何如此决定？”

    “梁王出事，天下或大或小，都要有动荡，幽州兵强马壮，又有盐税免贡之权，可作一国。纵使天下真的乱了，先乱的，也必是扬州这样的兵弱且富之地，而幽州，怕是外乱内稳，反而是最安全的。”

    “哎呀你别管了。”顾九思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不听，不想听。”

    “这个公公不必担心，我们不去最前线的城池，”柳玉茹平和道，“我专门查过，幽州虽然多战，但是大荣强盛，这些年来多是北梁骚扰，幽州有长城阻拦北梁，大荣建国以来，长城之内未有一战，所以幽州长城之外的确多战，但长城之内却十分安稳。”

    柳玉茹努力拉伸了一下自己，让僵硬的肩颈舒服一些，随后她拿着算盘，摇了摇道：“我喜欢数银子的感觉。看银子多了少了对不对，我就觉得开心。”

    “行了行了，”顾九思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去什么去，去了你还回得来吗？”顾朗华不高兴出声，最后想了想，却发现除了这个儿子，好像真没什么能去三德赌场的人。最后只能摆了摆手道：“去去去，少拿点钱，别乱赌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顾九思有些奇怪，柳玉茹认真想了想：“大概，这是属于自己的称呼吧？”

    蜡烛燃了一根又一根，柳玉茹终于看完了最后的账，这时候顾九思也好了许多，能下床随便走走。

    顾九思嗤笑，扬了扬下巴，同柳玉茹道：“继续说。”

    无论是周烨之前的帮忙，还是周烨本身的身份，这忙都要帮。

    “还有三家铺子的账没查完，”柳玉茹恭敬道，“我再过五日可给婆婆一个结果。”

    陈寻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出声：“刀呢？”

    柳玉茹没说完，她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想着，能早走，就还是尽量早些走的。家产可以让下人帮着变卖，我们先走比较好。”

    “所以我们得先办一个假的身份文牒。”顾朗华开口，思索着道，“我私下买通人，先给我们弄四个身份文牒，再拿着这个文牒去官府开路引，然后我们买下船来，坐船去幽州，只在停靠补给的码头看一下就行了。码头上多是漕帮的地方，管得不算严格，应当无事。”

    柳玉茹：“……”

    “醒了？饿了么？”

    顾九思正要回答，柳玉茹猛地把帘子一掀，站在顾九思身后，朗声道：“大也不买，小也不买，今日顾公子不赌。”

    第一次发现了顾九思赌钱的作用。

    她将银子递给守门人，两人进了房里，便看到房里乌压压站了一堆人，周烨坐在赌桌面前，额头上带着冷汗，旁边一个少年被压着跪在地上，嘴里堵了帕子，似乎十分恼怒。

    “这……”江柔有些想不明白，“幽州与我们隔着两州，怎么会便利？”

    柳玉茹保持微笑。

    江柔抿了口茶，接着道：“昨个儿我和你父亲商量了，如今王善泉做这事儿，明摆着是冲着你舅舅来的。我们暂时不能确定背后的人是谁，可能是陛下，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无论如何，顾家还留在扬州，怕都有些风险。王善泉是节度使，咱们商家不与官斗。”

    江柔和顾朗华点着头，顾朗华应声道：“的确也是如此，只是……它位于边境，战乱频繁，是不是不太安稳？”

    他这一声询问在一片安静中显得特别嘹亮，顾九思走到他面前，抬头推了他的头一把，直接道：“刀个鬼的刀，我来找人，”说着，顾九思形容了一下周烨的长相，“见过一个长得很英俊、北方口音、二十出头的男人吗？”

    “玉茹真是太聪慧了。”

    众人：“……”

    等顾朗华出去后，江柔抬眼看向柳玉茹道：“近来查账如何？”

    顾九思向来不爱看那些正儿八经的书，就对一些打来打去的故事和地图游记感兴趣。他闲着没事翻看着游记，同时偷偷瞧着柳玉茹。

    “慎言！”顾朗华忙出声，江柔却是抬了手，同柳玉茹道，“如今都是自家人，话说出了口，出了这门，便是烂在了肚子里。”

    听到这话，顾九思一个激灵，忙坐直了身子，抽回手，轻咳道：“可以了，可以了。”

    “顾九思，”柳玉茹哭笑不得，“你多大人了？怎么还个孩子似的。”

    只是三德赌场这种地方，顾家一向也没什么交集……

    幽州虽然和他们隔着青州与永州，可是他们可以从水路入海，然后沿海到幽州！到了幽州之后，就不必担心王善泉等人，再转陆路，就安全得多。

    “周公子？”顾朗华有些茫然，“哪位周公子？”

    “玉茹，”江柔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只是一个梦，切勿为此太过伤神。有警惕是好的，但是若是为此惶惶不可终日，便得不偿失了。”

    柳玉茹思索着如何开口，许久后，她终于道：“婆婆，不如去幽州吧。”

    江柔舒了口气：“你看得明白就好。”

    “哦，见过啊。”杨文昌立刻接口，“就半个时辰前，还在边上赌桌面前，我听说是他兄弟欠了钱不肯还，现在去后院了。”

    柳玉茹抬头瞧他，瞪了一眼：“好好走路。”

    “还好吧，”顾九思打了个哈欠，在床上像青蛙一样活动着手脚，柳玉茹站起身来，坐到他边上，给他捏着手臂道，“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做过来。”

    “别睡，”柳玉茹拉他，“听我几句劝，别总和你爹闹。”

    听到这话，柳玉茹愣了愣，她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形容一个女子，她轻咳了一声，随后道：“只是随意想想，到底行不行，还是要婆婆和公公才能做决定。”

    “嗯。”顾九思应声道，“母亲想得周到。”

    两人正走着，就看管家从外面走来，同顾朗华和江柔恭敬道：“老爷，夫人，方才周公子派人带了消息来，说他的仆人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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