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推了推他,温和道:“郎君,起身了。”
他比叶世安聪明多了。
后来柳玉茹想起来,其实这话是有些暧昧的。只是那时候他们两都没想到这些,他们于感情一事上,都没什么阅历,于是柳玉茹只是想着劝他对她心怀愧疚,而顾九思也只是想着,柳玉茹说的其实也对,他让人家失去的,总得给人家挣回来。
她也没遮掩。
扇子把顾九思敲疼了,他“嘶”了一声,捂着脑袋抬起头来,不满道:“你做什么?”
一天过去,顾九思做完功课回房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走不动了,柳玉茹扶着他,精神奕奕道:“郎君再坚持一下,您还有论语一篇要背。”
乡试第一名,未来叶世安还可能考会试第一,殿试第一,第一第一,永远第一。
他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
顾九思浑浑噩噩,悲痛欲绝。
“不背了。”柳玉茹站起身,“放你的假,去睡吧。”
第二天柳玉茹醒的时候,已经是卯时。
他期初躲在被子里哭,江柔见他哭了,便心疼得不行,赶忙劝他:“宝贝不哭了,比不过就比不过了,咱们家也不靠读书吃饭,你高高兴兴的就是了。”
若柳玉茹提刀去堵叶世安,叶世安回家怕就是一封休书,哪里还会坐下来委屈吧嗒的和她谈这些?
柳玉茹起来后,询问旁边的印红道:“大公子昨个儿没回房来?”
柳玉茹:“……”
他先是洗漱,然后用饭,因为老师的时间是定下的,他起晚了,只能一面赶着去上课,一面匆忙吃东西。
他点了灯,翻开了书,他静静翻看着书,他突然觉得——这一次,他是真心的、而不是勉强的,想要补偿柳玉茹。
“柳玉茹……”顾九思迷糊着开口,“对不起……”
“小姐对他这么好做什么?”印红有些不满,扶着她到了床边,“您就是太心善了些,要不是他,您现在可就是叶少夫人了,哪儿能在这儿操这个闲心?您这是嫁人啊?这明明是多了个儿子!”
没了几天,乡试放榜,所有学子都赶着去看,顾九思没参加考试,却比参加考试的还要紧张,他大清早起来,就让木南去打听消息。柳玉茹只看他坐立不安,也不知是在紧张个什么。
“顾九思,你清醒一点!”柳玉茹怒喝一声,顾九思瞬间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这话说出来,顾九思沉默着没出声。
叶世安坐在他后面,每每他出了丑,叶世安便站起来,流利背完接下来的。于是夫子上门来时,便要同他爹说上一二。
考赢叶世安。
她声音越说越小,柳玉茹听着,却是不免笑了。
顾九思揉着被她敲的地方,不高兴道:“还没背完呢。”
说得她很想让他上床一样。
于是那一天清晨,顾九思知道了,什么叫醍醐灌顶。
他爹娘不忍心骂他,但也时常会夸:“叶世安怎的这么聪明啊。”
“没,”印红憋着笑,“木南一早在门外候着了,说叫不起来,让您过去。”
“你别这样说。”
听到这话,顾九思顿时亮了眼,他高兴起身,跟着柳玉茹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偷懒。”
“净胡说!”柳玉茹用团扇轻轻敲了印红脑袋一下,她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印红,以后就别叫小姐了,叫少夫人吧。”
但夫子是不会问你为什么没看过的,那是扬州城最好的私塾,最严格的夫子,他只会劈头盖脸骂他不上心。
他有心。
顾九思被她说得皱起了眉头,他认真想了想,随后道:“那我打地铺。”
印红愣了愣,柳玉茹笑着道:“姑爷看着凶恶,其实脾气比叶大公子好了不知道多少。你瞧姑爷的身手,若是真下起手来,哪里会真跑不出去?他不过就是不想真的伤了院中的家丁,所以才收了手。而且呀,姑爷比你我想象都聪明多了,你想想,他花了多长时间背完的《学而》?一刻钟怕都没有,叶大公子都没这记性。他就是不上心,”柳玉茹摇着扇子,“若是上心,他怕比叶大公子聪明多了。”
她轻笑着用扇子敲了敲顾九思,柔声道:“起了。”
说着,顾九思满怀壮志,走出了房门。
顾九思下意识开口想骂人,但他又想起昨晚上姑娘坐在床边摇着扇子的样子,一口气憋在了口中,脸色千回百转。
柳玉茹跟在他身后,帮他算着时间。
当天晚上,顾九思高高兴兴打了个地铺,他一脸幸福睡在地上时,柳玉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很想对他动手。
她柔声道:“叶大公子有叶大公子的好,但姑爷也有姑爷的好。其他我且不说,我便问你,若今日这事儿发生在叶世安身上,你觉得可能吗?”
她突然觉得,嫁进顾家,嫁给这个男人,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顾九思固然纨绔无能,可对比叶世安,至少他有一点好。
柳玉茹听着这话,嘴角含着笑,转动着扇子道:“那是自然。”
柳玉茹听见“咚”的一声响,顾九思的头就砸在了桌上,她瞧着顾九思睡觉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他睫毛很长,在夜里微微颤动。
印红给柳玉茹插着簪子:“大公子昨晚是在书房睡的。”
柳玉茹点了点头,顾九思便离开了。印红进来扶起柳玉茹,柳玉茹起身吩咐道:“你让厨房给少爷炖碗吊梨汤,我听着他声音有些哑,让他润润喉。”
后面时日,顾九思每天重复着读书、读书、读书的悲惨生活。过得浑浑噩噩,他每天哭着喊着不读了,柳玉茹就鼓励他:“你要努力啊,郎君,一定要考赢叶世安。”
他拼了自己这条小命,怕也追不上啊……
第一名!!
印红嘟着嘴,不说话,柳玉茹抬眼看她,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是人得往好的地方看。其实顾九思有一万种法子整治我,可顾家也好、顾九思也好,他们都没有这样做,反而是不断给我让步,这不是我多有能耐,而是他们让着我。他们之所以让着我,也是他们人好心。能走到今天,顾家谁都不是傻子,便就是顾九思,他在外面,你又见他让谁欺负过?”
说着,他慌忙起来道:“你先睡吧,我再去看会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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