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着顾九思的不开心减轻了许多，柳玉茹暗觉自己不对，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行为，她是不太赞成的。于是她克制住自己内心那点小小的欢乐，继续道：“那妾身这就放郎君出来，可郎君出来后需得老老实实将《学而》背完才能吃饭，郎君没有意见吧？”

    柳玉茹让人将顾九思放了出来，顾九思看见院子里烤好的羊肉眼睛就直了，直直就朝着羊肉扑了过去，柳玉茹正要出声阻止，就听见顾九思无比流畅的开始背书，一面语速极快的背着书，一面赶紧去给自己倒酒夹肉，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一面吃一面背。

    柳玉茹点点头，继续道：“这些时间里，郎君要戒酒、戒玩耍，您的拜帖我会替您审查，合适的不会阻拦，不合适的便一律推了。为了不影响郎君的心境，郎君出入的房间我会重新布置，衣衫也已经全部重新准备，过去那些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不利于修心，日后郎君就穿今日这身衣服吧。”

    他的眼神直愣愣的，没有半点遮掩，柳玉茹被他直接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跳加速，她没被男人这样直接看过，便轻咳了一声，错过眼神。

    “因为您父母会规划好所有的路，是吗？”

    她轻咳了一声，走到顾九思身前去，给他又推了两道凉菜。

    很好，你够狠。

    “郎君可有什么想说的吗？”柳玉茹看着顾九思愤恨的眼神，轻摇着手里的扇子。顾九思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后终于道，“柳玉茹，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顾九思深吸了一口气，当真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不得不说，顾九思这皮囊，长得是真不错。

    “不好吧……”顾九思艰难苦笑，“我一套衣服天天穿也不好。”

    夜风夹杂着花香吹拂过来，姑娘的发丝轻轻落在她洁净的脸庞上。

    顾九思语速极快，抬腿就想溜，柳玉茹坐在原地，温柔道：“妾身不想关您的。”

    他为什么一直忍让，一直虽然又闹又作但始终没有出格，甚至于在暗中对于她其实一直退步，就是在于，他内心清楚知道，这一场婚事，是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

    说着，柳玉茹转头看向顾九思，脸上带了苦笑：“若郎君比叶世安好，她们自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若郎君比叶世安差，她们的嘲笑与指点，那便免不了。我终究是个俗人，想活得风光漂亮些。所以我希望郎君能比叶世安好，能让我有风风光光不被嘲笑的一天。”

    “日后郎君富贵飞黄腾达，玉茹便富贵；郎君落魄，玉茹便落魄。玉茹过往好友，都知道我与叶家的关系，如今我嫁给了郎君，她们不知多少人在看笑话。”

    顾九思：“……”

    柳玉茹没说话，她转动着手中的团扇，好久后，她才道：“郎君可知道，玉茹未来一生的荣辱，都系在郎君身上。”

    顾九思大着胆子说出声来：“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逼着我读书。”

    顾九思有些错愕，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姑娘，比他爹娘，似乎都要更明白他几分。

    柳玉茹没理会他，继续道：“这是您的时间安排，每日我会定时叫您起床，然后陪您去上课，儒学讲学在每日上午，大约两个时辰；而时政与杂务每天下午一个时辰交错进行。等晚上我会陪您读书，完成白日里老师留下的功课。每隔五日，我会陪您一同去店里看公公婆婆如何打理商铺，每个月您会有三日休息时间，可自由安排，但不允许出没于青楼赌坊等地方。”

    顾九思有些尴尬，鲜少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吹捧他，他赶忙道：“我读书真的不行。你换条路吧，换条路我帮你争面子。”

    他是生得有些偏女相的，但他骨骼棱角分明，便显出几分英俊来，带着一种如花如月的华丽轻奢之美。

    “你是不是想折磨我出气？”

    等背完了，顾九思打了个嗝，他喝了口酒，终于缓了下来，抬眼看向柳玉茹，颇为得意道：“怎么样，爷厉害吧？崇拜吧？”

    “郎君，”柳玉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顾九思抖了抖，他现在听见郎君两个字，就觉得害怕，果不其然，就听见柳玉茹道，“不如让妾身给您介绍一下您接下来的生活吧？”

    顾九思愣了愣，柳玉茹的话，在他的心上划过一丝清浅的疼。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疼应该如何定义，他觉得或许该是很疼的，可是他自己已经麻木了。

    “我不行……”

    “叶世安能做到的，你都可以，只是你从来不去做。”

    “你可以。”柳玉茹断言，顾九思抬眼看着面前的姑娘，柳玉茹的眼神没有半分退缩，她看着他，两人静静对视。

    “你说的话，”顾九思斟酌着慢慢道，“我都明白。但不会有这么一天……”

    “不用，不需要，不可以，谢谢。”

    柳玉茹抿了口茶，淡道：“郎君有钱，可这些年，受到的嘲笑还少吗？”

    “没事，”柳玉茹微笑，“妾身为您准备了三十套，您可以一天换一套，保证一定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