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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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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放开打火机,让火光小小地在我们和雪人之间灿烂,慢慢地,雪人有点被化掉。

    春假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就让我出卖劳力,真是好的开始。在心里嘀咕,打算喝完咖啡回去补眠。

    “飘雪?怎么了?”声音回覆温度,我看了看表早上九点半多,他应该是在上班途中,没理由会打给我。

    “我……”感觉到他在笑我,我结巴起来,“我很不会记电话号码嘛……不过你的我有记住哦!”我讨好的说。

    “好漂亮,好漂亮!”我抱著夏飘雪,兴奋地大叫。

    “咦?”我抬头。时钟写著。“11:59:45”。也在这时候,我才感觉到那一点点新奇感。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是想请小马来载我。”

    我抬头看他。讶异于他的冷静,更多的,却是心疼。我时常想,如果众人能对他改观,他的生活会不会多一点灿烂。不过是没有答案的,我想飘雪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要改变,太累,也占据太多时间了,而时间,是我们没有的东西之一。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凶啦。我们进去,风变大了。希望等一下倒数的时候不要下大雪。”

    他笑著拍拍我的头,“你自己担心你自己就好。不用担心我。”

    飘雪愣住,回头看我。缓缓地,他扬起一抹微笑。

    他又更接近一点,我只能伸手拿掉眼镜,指指右眼,“这里……欸,你要干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不过又不赶太大声,怕口水喷到现在几乎靠我零距离的他脸上。

    还没到广场,人行道上就都挤满人。大家移动的方向一致,人多又冷又热。然后又很吵,整个市中心靠近广场的三四条街范围以内,就可以听见巨大的音乐声。上头还有直升机哄哄哄的飞来飞去。然后旁边还有一堆警车,消防车(煞风景啊)就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开拍什么警匪片。

    “你不要动,我去找你。”飘雪的声音很模糊传过来。

    看到广场以后,那人真是爆多到救命。

    小雾踹了他一脚,“你没救了。洛心,我们进去吧。”

    然后全场爆出了那句“Happy New Year!”

    我不知道飘雪是怎么办到的。说然说不上和乐融融,但是整桌气氛还算不错。一像对飘雪感冒的阿立哥跟小雾并没有多大的嫌恶感。看得出来还介于陌生人跟警觉心中间,但是却也没有尴尬的气氛。这瞬间,我不由得佩服起飘雪人际关系的功力。

    “你别担心,没事的,我打电话给小马,晚点再跟你联络好吗?”他依旧那么温和。

    我不指望任何一个人现在会幻梦地突然出现解救我,只好拿出手机打了夏飘雪的号码。响了几声接通了,我用几乎大吼的声音对著手机叫:“飘雪,你在哪啊?我看不到你们啦!”

    我赶忙看,“有,左边有一棵。”

    “不会啦,飘雪,你好好看著她厚。她真的,很路痴。”还以为小马要替我说话,谁知道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阿立哥没力地看我们,“反正尽量聚在一起,如果真的走散了,来这边集合OK?”

    “不是吗?”他笑。“你看,又是一年了。”

    将近十点十五分时,我才从玄关的玻璃窗看见飘雪的车子,提了包包开门出去。飘雪把车子停在路边候,透著玻璃可以看见他横身帮我把车门打开。

    “那叫意外啦!”我跳脚,其他人居然给我大笑。

    “就是有你这张乌鸦嘴。”我堵回去。

    “你在做什么啊?”把声音跟人连在一起,并不是小马。

    “啊,找到了,小马的电话,”我念了一串数字,“飘雪你找小马做什么?你们要出去玩吗?我也要去!”

    我露出一个大微笑,“新年快乐,夏先生!”

    电话响了,在我洗杯子的时候。懒得接,我讨厌早上打电话来的人,通常都是扰我清梦,“Hello?”我把声音降到跟外面雪天一样的冰点,打算让对方知道我的不高兴。

    “你想太多了。”飘雪听完我的长篇大论,只是淡淡地抛了五个字给我。

    他噙著笑,“好问题,下次你帮我问他。不过我真的没跟你说过我名字的由来吗?”

    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直拉著他。“你跑到哪了!我还以为真的走失了,你都不知道人有多,呜呜,我还仆街,裤子搞不好破了……。”我叽哩刮拉说个没完。

    靠著大树,果然减低了被撞的机率。我靠著它,头低著看著自己的鞋尖,有点像做错事情的小孩,等待夏飘雪来解救我。

    一直,走下去。

    “什么叫做我想太多了?”

    “混血儿?”他摇了摇头,“我是百分百的台湾人哦。”他恍然大雾地笑了出来,“亏你还活在二十一世纪,没听过隐形眼镜吗?”

    通话结束,我瞪了手机好久。若不是还得靠它联络,真想把它给砸了。努力地往左边的树移动,还真是艰辛啊。中途摔倒了一次,撞到人两次。好不容易走到那棵树旁边,我急忙靠著它,怕一不小心又被推走。

    我想试著小时候走失的方法,站在原地不要动。后来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人群一直在移动,就算我不想动,也会被推著跑。

    “找到了!”飘雪拿著手机,扬起笑,拍拍我的头。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我感觉渺小。被人海淹没,我看不见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知道是看帅哥太久得到天遣还是怎么著的,眼睛除了近视一向没什么毛病的我,在这几天开始红肿了起来。诡异的是不痛不痒,右边眼睛却跟兔子一样红通通的。首先抓著我去看医生的,不是我,也不是飘雪,是——小马兄。

    累的全身无力以后,冻到鼻子快掉了,我终于把该铲的人行道和车道清理完毕。顾不得身上还有一曾雪,马上冲上楼泡了一杯咖啡,边抖掉自己身上的白雪,边呵著气捧著热咖啡。

    “没什么。”他笑了,声音淡淡地散开,被吵杂声复没。我想,我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却不愿意也没有力气多想。

    我没力地对自己翻白眼,抬头垫高脚看舞台上面的巨大电子时钟写著“11:59:35”。简直是太完美了。

    真的吗?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没有在这一句无心的话下哭出来。

    “厚,”我踹他一脚,“说了半天,你耍我。”

    我笑著,眼框却红了。又是一年了。是啊,对我而言的确又是一年了,可是对他呢?我不想去知道那句话所包含的意义。

    小马哇哇大叫,“哇赛,你想死吗?”他冲过来,抬脚往地上一踢,扬起一大浪雪,扑了我整身。

    我常常会思考,一个人的生命,究竟燃烧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算是灿烂。尤其在遇到夏飘雪以后,这问题更是如挥不去,有时甚至一早醒来,就这样愕楞床上好几十分钟。脑中思考的不是一天的开始,而是他那个淡淡的笑容。

    “他叫Sky Summer,你说中文是什么?”他的声音有笑意,我松了一口气。

    我转头左看右看,啊,不会吧。小马,猴子阿立哥小雾,甚至连夏飘雪都不见了。看著人山人海,大家都人高马大,根本挡住我往前看的视线,任凭怎么拉长脖子,都只能看见别人的前胸,后背。

    “唉唷,别念了,又不是迟到很久,才十分钟。我打赌,绝对有人比我们晚到。”猴子哥讨饶的声音也随之而到。

    “被你说的,我剩下一点想去的原动力都没了。”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依然喊著:“four,three,two,one.”

    过了五分钟,我用地上的雪,做了一个十来公分高歪七扭八的雪人,眼睛正死命盯著他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小马?”我抬头,高兴地喊。

    我和飘雪并蹲著,面对著两个也并排的雪人。

    “不用改天。”小马肯定知道我打的鬼主意,他凉凉的接下去,“我已经请你的夏飘雪十点到你家接你了。”

    他笑的一脸高深莫测,“我去过好几次了。不想去。”

    “好……好吧,那你一定要跟我连络!知不知道?”我交代,而在他知道两字中,我们互相收了线。

    “昨天不忙,十点多下班回到家,我十一点多就睡了,早上八点才去健身房的。小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九点多了。”他温和的跟我解释,突然转头,松了安全带,一本正经地靠向我。突然接近的脸,让我吓了一跳。

    “说的也是厚。唉。”

    如我所料,小马被整桌的人吐了槽。尤其是猴子哥,数落他半天。不是我想说,拜托,也不看看谁是到数第二名来的,还那么嚣张。

    “我在堆雪人……”我看著夏飘雪,傻笑。

    飘雪眯了我一眼,“这样吧。你去,我就去,如何?”

    “没有没有,”我干笑,“我只是刚铲完雪,很累所以口气差了点……”

    “迟到了厚!”我跳下阶梯,笑著对小雾说。

    他伸手,我没有犹豫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台上的SoulDecision开始唱歌,广场四周的大楼爆出烟火,一次又一次在天空炫出灿烂的火花。天上的直升机这时候全部飞到广场中间,满天的彩带亮片洒了下来。

    其实到了后来,该暧昧的都过了,该默认的也都无声了。我不否认我对夏飘雪的感情,却也深深觉得单纯用爱情两字形容我跟他又太简单了一点。但是究竟什么字眼适合,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而众人所说的男女之间无纯友谊,我也懒得去辩解。反正就这样吧。我挑了最简单的关系形容法去看待我跟夏飘雪。

    小马闷哼了两声,“他比你勤劳多了,他接电话的时候是在大学的健身室!哪像你,闲闲没事作还睡到晒屁股。还有啦,是不是你的自己心理有数啦,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八点档拖戏都没你们这么无聊……”

    大概刚刚听出我冷冻的声音,他问:“你手机没开,我是不是太早打电话了?吵到你家人吗?”他不及不徐的问,声音总让我觉得像太阳一样温暖。

    在他不知道重复了几十次星期六十点半,害我想装死也不能。美好的礼拜六一大早,九点半就乖乖起来刷牙洗脸,等待那头的小马来把我绑,不,我是说带我去看医生。

    三月末里,卡加利来了一场措手不及的大雪,短短一个晚上,雪已经深厚到五六十公分。说是暴风雪,一点也不为过。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等到进了广场以后,才知道刚才阿立哥真是有远见。大家像在挤什么一样,就算手牵手都会被冲散。一开始还好,六个人还勉强可以凑在一起,然后当时间开始慢慢接近十二点,广场上的人开始暴动起来。大家开始拼命的往前方的舞台挤去,又喊幼叫。我被挤的差点仆街,站稳身子想抱怨。然后发现了一件事,

    但是在怎么抱怨,雪还是得铲。来卡加利也四五年了,即使还是不习惯每每春和日丽的三越天甚至与五六月天的大雪,生活还是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接纳了这样的意外。

    咦,人哩?

    大家一致点点头。

    “你附近有没有树?”

    脸已经够红了,所以很难看出来有更红一点,我噢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转头。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拉拉他的袖子。“那为什么你的证件上面姓是Summer,而不是中翻英的夏?”

    “不好意思,塞车。”小马讪笑。

    一切像是暴风雨要来临前的宁静。

    “回家洗了个澡,所以迟到了,不好意思。”他笑,身上有一息淡淡的古龙水,是GIO,我认得,因为是我跟他一起去挑的。

    猴子哥满意地放了我,“看吧,妹,我就说我们不会是最后一个,哈哈。”他得意的像什么一样。

    “洛心,你这路痴不会找不到吧?”猴子哥拍了我一下,凉凉地说。

    “就算有,这么小也没办法用吧?”

    手机吱吱的杂音让我想摔了它,“不要动?不可能!大家都挤来挤去,哇——看吧,我又被挤到别到地方去了。”

    “不要把他弄坏啦。”我赶忙阻止他的残虐,“我这辈子第一次堆雪人耶。雪又不够,太松,只能堆这么小的。”拿了一陀雪,左拍拍右拍拍,把洞给填补好。

    我赶忙摇头,“不是不是,小马还没到……”

    “我,我哪里是路痴啊?”

    两个十几公分高的雪人堆在广场上,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极力掩饰却又藏不住好奇地频频网我们两个敦的地方看下来。心里大概想,两个幼稚的人,或者,死观光客(?)

    我们从ten开此数起,一开始我还很兴奋地对著舞台喊著,到了five时,我回过头来看著飘雪,然后一瞬间,静静地,好像什么都被抽离一样。

    “真的很红,幸好小马帮你预约了医生,不然你不知道要拖多久。”他拍了拍我的头,离开了我呼吸范围,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三月天的下起暴风雪,我只能边诅咒边无奈地铲雪。别说是我这个搬来卡加利几年而已的外地人无法适应这种猝来的风雪,抬头看看左邻右舍。车子卡在雪中的怒骂,跟我一样一皱眉地大清早苦命地铲著雪的邻居们,对于这突来的风雪也无奈至极。

    很怪很怪,却说不上来,而我知道我讨厌这种感觉。

    “你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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