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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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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随口寒暄。

    “事情不管了没了,都给我个消息,我等着。”她又添一句。

    而那边厢吴律师的话还没说完:“我与部长说了此事,要挟若是不能来,就不上飞机,部长这才依了我,到这里来转一转。”

    也是在第五日,她的那几位族叔登门拜访,带着另一份聘礼与另一张庚帖。她看见上面的名字,简直就要冷笑出来。

    周子兮点头谢了,听着这话就知道他们准是也听说张颂尧私奔的事情了,今天是来探消息的。

    就在这时,邵良生果然从外面进来,隔着老远都看得出满面通红,衬衫的领口早被汗水洇湿了。唐竞看着此人一路小跑到前面,俯身凑在张林海耳边讲话。而后张林海起身,朝他这边走来。

    想到此处,他倒是有些好奇,张林海听见之后,是不是还会再去找个女人来顶了新娘的位子。

    她不喊了,知道没有用,转身朝时光的生处跑去。她要回到午夜之前,回到华懋饭店那个房间里,回到那个业已过去的时刻。

    周子兮倒是奇了,此人是父亲在世时就雇下的,她从小就认识,也知道这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她至今记得父亲打趣,说老高听见汽车喇叭一响,隔两条横马路就已经远远躲开了。如今,他却敢登门。

    “我想要你。”她亦望着他回答。

    唐竞知道这话不光是说给他听的,更是说给锦枫里的人听的,却也只能以玩笑回答:“要是她考试尽得丁等呢?”

    然而,仪式并不会停下,他们念出誓言,交换戒指。

    她曾以为那只是不得不说的一句话,若不是因为酒醉,她很可能说不出口。但再梦到一次,却又不能确定了。也许仅仅是在这一个梦里,而梦是不讲道理的,她放下所有因果,以及过去的种种,忽然发现自己确是想要他,哪怕他囚禁过她,又欺骗了她。

    那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午夜离别,他这样关照过她。她可以听话照办,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故事里的张颂尧与冯云化身一对男女主角,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添油加醋,连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从华懋饭店到火车西站,再到远洋轮船码头,各处都有人说见过他们,印象最深便是女人身上的一袭绿裙,以及整套黄铜锁扣的箱笼。至于他们去了哪里,笔者暗示澳门,却又卖关子不讲,说是为敬他们爱情坚贞。

    太太?他醉意阑珊,仍旧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走到二楼,又在卧室门外怔了片刻,这才推门进去。

    “他会想办法。”吴予培安慰,可这话听着却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上半场仪式结束,下半场酒席开始。

    在那个烟花升腾的时刻,他究竟在大使套间里做了什么?待到次日天明,一切曝露在天光之下,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她全部的力气似乎都花在想这些问题上了。

    前面两辆车先后离去,女佣把白纱裙摆塞进车内,这才得以关上车门。周子兮只是看着,就好像旁观者一般事不关己,心想做傀儡倒也省力,一切都不用操心。

    “他要我到哪里去?”她茫然。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吴予培才刚看见唐竞。两人对视,彼此心里想的什么却都清清楚楚。吴予培已然尽力,但那外长自身也没有多少根基,所以听说这锦枫里的婚事,才会欣然赶来。此人替他们证婚,到底有没有用,又能保多久的平安,无人可以预知。

    片刻静默之后,吴予培终于开口,对司机说:“回去。”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他,刚要开口,他已将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婚礼这一天终于到来,公馆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她的族叔与婶娘们又来了,另加两个堂姊妹,算是她的傧相。倒是要谢谢她们,她这个人连朋友都没有,要不是亲戚相帮,怕是傧相都难找。虽然她还分明记得,当年父亲葬礼之后,也是这两个堂姐妹对她避之不及,以为她疯了。

    转眼东方既白,整个人累到极处,才昏昏睡去,合上眼却又做起各色的乱梦。

    “要是我走了,他会怎么样?”周子兮又问了一遍。

    那时已经三天过去,除了这一则不成新闻的新闻,她一无所知。

    在有些梦中,戍守的门徒被撤走,她重获自由,当真去上了大学。而在另一些梦里,却又是截然相反的情节。她被人迫着走向礼堂,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回头,是张颂尧的面孔。

    You may now kiss the bride——他再一次觉得遗憾,仪式上并没有这句话。如果此刻可以吻她,他或许就能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在一切都太晚之前。

    “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怎么说?”她反问,接了那张庚帖,站起来叫得胜送客。

    唐竞便也站起来,等着那雷霆之怒,可结果却完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一连数夜,都是这样梦境,白日却是一种诡异的平静。赵得胜还在门口戍守,家里上下仍旧是那些个佣人,什么都没变,亦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好的,或者坏的,都没有。

    梳妆停当,她又是一袭白衣,头纱披下来遮住大半面孔。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她走到窗边去看,只见车已经备好,沿细石车道开进来,绕过喷水池,在门前停下。

    唐竞尚来不及说什么,张林海已经拱手郑重谢过。原本的证婚人只是帮中老人,此刻当然赶紧自谦让贤。

    不想吴予培却全然不讲道理,看着唐竞回答:“得丁等,那也是你的责任。”

    唐竞冷眼旁观,心想张帅真是好计谋,完成了联姻,控制了他,又试探了邵良生,一石三鸟。也是在那一刻,一个念头冒上来,却又被他自己抹了去,酒总归没少喝,待到终于脱身回到小公馆,已是深夜了。

    唐竞深觉无奈,但这无奈中又有一丝甜,这是唯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笑话。

    众人听到此处都捧场地笑起来,那外长也笑道:“吴先生这算什么话?张帅家里办喜事,我不曾拿到帖子,正好碰上这样的机会,当然得不请自来。要是新人不嫌弃,我还愿意为他们证婚呢。”

    高经理是来送礼的,一尊金镶玉的送子观音,装在玻璃匣子里搁在茶几上。“眼看日子近了,都没收着喜帖,”老高开口,“厂里几个老人商量着,贺礼总还是要送过来。”

    这一桩大事办完,也算是了了张林海的夙愿,夸了女婿邵良生几句,这才先一步回张府休息。

    听到这个答案,那新娘子倒是得意起来,朝唐竞抛来挑衅的一眼。

    随后的事进行得飞快,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音乐声响起,唐竞已候在礼堂前。他看到红毯尽头,一个白色的影子向他走来,又好像要等一世纪之久,才会来到他面前。

    吴予培也在车上,只是与谢力隔窗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敲了敲车内的隔断,关照司机出发。

    那天夜里,她又做梦,而那梦境却总是关于黑暗里与他在一处。比如那个除夕夜,或者仅仅几天之前,她在他房中。她想不通是为什么,直到又梦见那一幕。

    她这才发觉,开车的是谢力。

    赵得胜问她怎么回事,她便将早想好的答话说出来——寿宴上闹了一场,无人顾得上她,另派了汽车送她回来。赵得胜这人办事仔细,必定会打电话去锦枫里查核,而得到的回答应该也足以证明她没有撒谎。她必须小心,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唐竞。

    周子兮隔一阵才应一声,是听不懂也无所谓的意思。

    回到锦枫里之后,女人们就先散了,新娘也被送去小公馆,只留下男人们在一处喝酒。

    许久,她不曾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吴先生,公使团,香港,马赛,日内瓦。

    隔着几个人,唐竞看着吴予培,听他说完这番话,直觉哭笑不得。只为今天这一日,为了他唐竞与周子兮,这正人君子怕是把这辈子没撒过的谎全都补上了,又不知应下那外长多少要求。

    “不要看了,坏运气的。”走过他身边时,她轻声道。

    夜色中,她下了汽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正宅,上楼,进屋,锁门。虽说已是六月的天气,她蜷缩在床上,还是觉得冷。

    方才的那点顿悟又变作不确定,她或许是自愿回来,但那多半只是出于义气。她不想他死,却未必真的愿意嫁给他。

    老高抬头看她一眼,哎哎两声。

    “回去之后,你不用再去想结婚的事。”她还分明记得,他曾这样对她说。结果,却只是换一个人罢了。整件事变得如此讽刺,就好像是一场利用又反被利用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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