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陛下三思!”罗德元、孔宾悲声道。
“陛下,臣知道陛下的难处。”梅景胜老目含泪,开口道:“臣与郑首辅亦有政见不同,但政见不同可以相谈相论,开东厂、用番司之举却绝非良策!以虎狼之道治国,则国必乱矣……”
他本来一直是支持卢正初的。
“卢正初说得对啊,朕不该作文人笔杆子里的明君,朕应该是百姓的明君。从今以后,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独断乾坤!”
那女子俯在那,如一朵绽开的白莲,美得让人窒息。
殿上包括王芳在内的几个太监,纷纷转头看了王笑一眼,忽然都觉得有些感动。
以布衣之身,左右天下大事——这种感觉,让他每每感到心神颤栗。
这件事,对梅景胜而言其实是有些艰难的。
王笑道:“你们读书人一张嘴,好坏都由你们说,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是好是坏,总是该由陛下来裁定的。再说了,你不要整天阉党阉党的,你们读书人里有好人坏人,人家……公公里也有好人坏人,你不要老是带着偏见的眼光看人……”
唯有王笑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复而又低下头去。
这些文官,贪赃枉法者有之、阳奉阴违者有之、刚愎自用者有之,竟还敢以祖制、以法度、以明君之道来约束自己。
左经纶点点头,抚须叹道:“想必卢昆山也没想到,老夫的目标其实是下一朝。本来不想对付他,他自己却要送上来。”
“想必此时,陛下已处置了王芳。”
一句话入耳,跪在地上的卢正初身子一颤。
昔日同仇敌恺的挚友一朝反目,还能再说什么呢?
“王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竖子,你还没尚公主,就要成为这天下最大的奸佞之臣吗?”
卞修永与钱承运将头埋得更低。
他是卢正初一党,今日站出来,以后便要与往日的‘同党们’决裂了。
但,一旦东厂重开,卢次辅就今非昔比了……
为了与郑元化置一时之气,何必呢?
耳旁又听梅景胜苦口婆心地说道:“老臣以往一惯是支持卢次辅之政见的……但今日,臣必须说一句,卢正初此贼,包藏祸心!表面上道貌岸然,口口声声为陛下计,却是为了一己之私欲,排挤政敌,实祸乱天下之奸佞!”
延光帝呆立了一会儿。
大楚之中兴遥遥无期,局势日愈糜烂……自己才明白,士大夫治国也不过如此。
一会之后,终究只有礼部尚书梅景胜站了出来。
宋礼自矜一笑,淡淡道:“学生虽是白丁,能为天下百姓做下力所能及之事,自是心满意足。”
他知道,要想开东厂、用太平司,只有这一夜的机会。
……
如此想着,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说都察院御史是祖制,是好政策。那这个太平司、东厂,也是祖制,怎么就恶贯满盈了?”
卢正初没有对付自己的意思,陛下也不想追究自己污蔑王笑一事。作为交换,自己得支持他们重开东厂,该还是不该呢?
延光帝的目光在殿中梭巡了一圈。
他喜欢把折奏带回家,让宋礼帮忙参详。
宋礼也喜欢做这件事。
左经纶眯了眯眼,看着折奏上的文字,心思却不在折奏上。
梅景胜所思却与钱承运完全相反。
相比罗德元,他的声音就平静得多。
想来淳宁嫁给他,过得总不会委屈……
延光帝似乎松了一口气。
背叛了左阁老不说,这种事,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卞修永也终于颤声道:“臣请陛下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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