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蜀地先乱

要做个憨儿，这几日情形不对！”被他称为三大爷的老卒道。

    申灿嘿嘿干笑了两声：“还能有什么不对，每日里不都这样过么？”

    “你懂个锤子，这几日入城的流民数量不对！”老卒冷笑道。

    “呸，就你这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我家宝儿那是何等人物，莫说你这瓜娃，便是一两千石的大官来求，我也不肯嫁！”

    申灿愣了一愣：“怎么了？”

    他才转过身来，便被人踹了一脚，他身体一个趔趄，赶忙扶正头盔，拄起了长矛：“哪个，哪个胆敢袭军！”

    “瓜娃儿，你又在偷懒！”

    老卒摇了摇头，情知这个年轻的门卒见识浅薄，再加上蜀地太平时久，故此人心都失去了警惕。

    连下了两天的雪晴了，红日东升，将蜀都西山照得银光锃亮。蜀郡郡城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影开始出现。

    道统元年十二月十八日，辰时。

    “若不是青狼羌入蜀，哪里会有这许多流民？”老卒道。

    “那也不须我们操心啊，我们不过是小卒罢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申灿嘟囔了一声。

    老卒冲回门洞之中，迎面便看到十余名流民正围攻两个士卒。那两个士卒武勇自然超过流民，但奈何对方人多，一个流民狂呼着“无生老母”的口号冲上来，虽然被一矛刺中，却还是死死抱住矛杆，给同伴创造了机会。

    老卒上前砍翻一个流民，但那些流民也注意到他，都狂呼“无生老母”之名冲上来，眼见他也要同那两名士卒一般，申灿已经赶到，挥槊连环刺劈，接连杀倒五人，其余流民才破胆散开，不敢再阻拦他们。

    “贼人早有算计，这些时日入城的流民，许多都是他们同伙，城中兵马不足，守不住的！”老卒叫道。

    此时城头上下的士卒数量有三四十人，但他们要么忙着关闸收桥，或者注意力在城外骤然乱起的流民身上，这些城内流民冲上来时，虽然也有几人举起兵刃拦截，但转瞬之间，就被这群完全不顾性命的流民以命换命给吞没了。

    毕竟变起仓促，而且流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夺取城门，因此他们在接连杀死杀伤十余人后，总算从城门处逃了出来，还顺手牵羊夺了一匹马与两头骡子——之所以是三头大牲畜，是因为那告变之人竟然也跟上了他们，而且因为这二人杀得厉害，那告变之人毫发无伤，比起他们来说更为幸运。

    他在城中尚有一女儿在，若是他逃走，他女儿怎么办？

    “宝儿，我宝儿还在城中！”老卒绝望地道。

    只不过片刻之后，申灿眼珠了就红了起来，他咬牙切齿，握枪追了上去。

    他的同伴随即抱腰扭头，有人夺下那士卒腰间的短刀，将那士卒刺死，然后冲向另一位士卒。

    “三大爷，若你不将宝儿嫁给我，我今日就亏死了！”申灿叫道。

    但他知道又有何用，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吏，每日里看着一个城门便是他的全部事情了。

    其余几名门卒顾不得他二人，纷纷逃散，倒是那个刚才告变的流民，此时也脸色发白地跟了上来。

    那个大呼救命之人逃至他身后，一边喘气一边叫道：“告变，告变！贼人欲夺蜀郡！”

    几乎在此人动起的同时，流民之中数人猛然追出，而且拔出了手中的短刃！

    申灿等人顿时恍然大悟。

    申灿一把拽住他：“三大爷，你傻了吗？”

    他拨马便走，便刻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再过了会儿，申灿便一人双马跑了回来。

    城头之上的兵士也意识到不对，当即有军官下令放下城头铁闸，还有人大叫收起吊桥。

    宝儿听得父亲的话语，脸色已经没了半点血色，不过她还是依言冲回屋中。

    因此这十余个门卒当真向着门外杀去，将几个聚拢来试图阻拦的流民杀散后，眼看就要能够破围之时，老卒突然大叫了一声，转过身，向着城内又冲回去。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流民之中有一人突然跑了过来大叫：“救命！救命！”

    “有啥不对，每日都是那般，不是听闻中原打起仗来了么，汉中那边都受波及，流民全逃来了呗。”

    “杀了一贼，现在宝儿也有马了。”申灿笑道。

    此前青狼羌祸乱汉中，郡守为防备其入蜀，将重兵北上，蜀郡成都之中如今全部兵卒加起来也不知有没有一千人，这一千人还大多是老弱病残，以这几日出现的流民规模，发生动乱的话，他们真很难守住成都城。

    “若你大爷我欲袭军，你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啦！”踹他的人劈手又给他的皮盔来了一下，打得他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