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消息传来

    陈殇呸地吐了口唾沫，嘴中骂骂咧咧地道：“我是养了个小的，这小的个头儿却挺大，年纪就更大……贼婆娘不知好歹，我过会便回去教训她！”

    “陈殇，你这厮做什么？”常晏吓一大跳，他能到此，那车夫可是立了大功的。

    紧接着，警哨之声四处响起。

    沉默了片刻之后，常晏对自己的护卫亲兵道：“依言去做，拖延时间即可，莫要伤人。”

    他这两年虽是浸在温柔乡里，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于阗城的治安都是由他负责的，他当初在咸阳就是无赖泼皮，自然知道如何对付自己的同类，因此在于阗弄出了一套警哨保甲制度，一方有事，巡检武侯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在这套制度投用之后，原本于阗到处可见的小偷盗匪都从此绝迹。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个秘密之后，赵和肯定会大惊失色，但没有想到，赵和却极是镇定，丝毫都没有意外的表情。

    “让你的人挡住后边的巡检，莫要伤人，挡住就行！”陈殇叫道。

    再想到赵和对清河的态度，陈殇的脸刹那之间变得毫无血色。

    他将上官鸿死后中枢权力失衡、大将军曹猛在一场政变之中死去，而天子嬴吉得以亲政、九姓十一家重新踏入中枢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如何见机不妙脱身的经历说得清清楚楚。末了，他又苦笑道：“如今想来，当初老夫逃走也算是有半步先见之明了，朝堂之上果然一场清洗，九卿之中有四位被抄家灭族，老夫若不是逃得快，定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赵和此来带着几百人，自然不可能住在于阗城中，他们住扎的地方，正是当初清河和亲时扎营的旧地，距离于阗城有数里之远。出城不久，身后城门处便有暴风骤雨一般的马蹄声响起。

    “常公，常公！”

    他赶着马车想要加速，但马拉着车载着人，哪里提得起速度来，他一急之下，干脆将原先的那个车夫推落下去。

    赵和示意了一下，阿图用长矛矛尖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里面的常晏来。

    陈殇回头望了望，看到出来的是数十骑铠甲鲜明的骑士，不由又骂道：“这败家贼婆娘，乃翁给你练的骑兵，不是用在此处的！”

    “罢了罢了，怎么是你这个泼皮？”

    他说完之后跳下马车，从赵和部下那里又夺了一匹马，然后上马又迎着追兵而去。

    他径直下楼，恰好赶在常晏的车经过楼下之时将他拦住。

    赵和心猛然一跳。

    常晏白眉轻轻抖了抖：“当年之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我久在鸿胪，执掌礼法，又与前大宗正嬴迨交好，如何会不知晓？”

    且不说陈殇回去之后该如何与清河折腾，单说营地这边，常晏缓过神来之后，终于与赵和见礼：“老朽万里来奔，托庇于都护帐下，还请都护万勿见怪。”

    如同陈殇所想的那样，当大队甲骑出城之时，赵和的部下便已经发觉，他们立刻向赵和禀报此事。

    赵和扬了扬眉。

    他心里觉得有些意思，难道说清河是想对他动手？

    若不是咸阳出了大事，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却是被赵和在宫变之时杀死的嬴迨留下了线索！

    但旋即他便推翻了这个念头，毕竟清河手中才有几个兵士，两百侍卫再加几百武侯到顶，两百侍卫或许还有些战斗力，那些以于阗人为主的武侯，难道还敢与赵和带领的秦军对阵？

    赵和抿着嘴：“朝中到底发生何事了？”

    之所以会如此，肯定和清河有关。

    在于阗城中，敢派人监视他的，唯有清河。

    追兵们此时距离赵和的营地也仅仅是百步，这些女王亲卫毕竟是陈殇一手练出来的，而且他们大多出自流于西域的秦人，哪里敢真对赵和动手，又见最主要的目标已经落到赵和手中，故此陈殇三言两语，他们便随着陈殇一起回去了。

    “最初之时我要寻的不是大都护，而是敦煌郡的马跃。”常晏也不隐瞒，“我原本觉得，若是大将军只是去职监禁，那马跃手中的万余边军，或许能有助于大将军，但不曾想天子下手无情，大将军当场身死……既是如此，我便只能托庇于大都护了。”

    “为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赵和慢慢问道。

    赵和死死盯着他：“常公所言，我已经知道了，我唯有一事觉得不解，常公为何会来西域，会来寻我？”

    不过陈殇虽然是叫骂，心里却安稳得多。

    “陈横之，你是不是在外养了小的，故此清河派人捉奸了？”他还有心情和陈殇开了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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