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融眉头跳起,他姓朱,与“猪”同音,这出门遇杀猪,以谶纬而言,怎么解释都不吉利。
那区区六个大汉,还未着甲,只是执锏、戈这类重兵器,生生在他的护卫之中杀进、杀出。虽然他的护卫也算英勇,可双方战力的差距实在太大,这六人虽然浑身浴血,却没有一人死亡。
鸠摩什笑而不语,他上台之后,有意在各处都踩了踩,确认这高台并没有问题,这才放了手:“有劳院正在此相陪,待我讲法之时,还请院正为我主持。”
“我名字便是一个涵字,能不海涵么?”庄涵哈哈一笑:“鸠摩什上师,说起来我道家与你浮图教还有些缘份,当年浮图教初至大秦,说是我道家老子西行入天竺而为浮图,不知可有此事?”
此前这位孔山长是朱融在齐郡最为忌惮的人物,在赵和一顿乱棍将孔鲫实际上剥夺了权力之后,朱融才下定决心要举事。现在想来,朱融忌惮孔鲫并非无因,孔鲫在与赵和有如此深仇大恨的情形之下,却仍然能够放下仇恨,与赵和合作,仅这胸襟器量,就足以夺过朱融一头了。
两人方才较力,韩胜的衣袖被鸠摩什生生撕裂下来。
韩胜深深看了庄涵一眼,庄涵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韩胜回转身躯,大步离开。
只不过为了控制住他们,过会儿也不知会有多少死伤。
虽然外表平静,可是他的心却无论如何都宁静不下来。
“讲法之后再去拜会吧,老僧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鸠摩什道。
朱融心中一惊,脱口叫道:“小心埋伏!”
庄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过来,他身不由己,被鸠摩什拉着上了那高台。
“时辰尚未到,郡守不会那么快来吧。”庄涵笑眯眯地说:“啊,孔山长在那边,上师与我过去见过孔山长如何?”
嗡!
反倒是他的护卫,扔下了十余具尸体,还有数人吓得扔了兵器几乎逃窜。
哪怕明知道自己这边人数多,这一刻朱融还是胆寒。
与当初莲玉生和方咏论辩之时相似,如今论道坛上也搭起了高台。只不过那一次是三台并立,这一次却唯有中间搭着一座高台。
一边说,他们一边将那架起的猪放下,那猪死里逃生,哼哼不止。
庄涵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往论道坛过去。
“韩院正也通剑术?”他问起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上师好大的气力。”一边迈步,庄涵一边说道。
两人对立于一处,虽然未流露出怒气,但周围之人,却不禁屏息凝神,仿佛身处剑拔弩张的战场。
有小吏想要拍马屁,自然上前驱赶:“走开走开,谁让你们当街屠宰的!”
他仪仗护卫加起来足足有两千人,这区区六七个大汉,就算再勇武,也不可能是这两千人的对手。所以,肯定还有别的埋伏!
“绝无此事。”鸠摩什肃然道。
一声裂帛声响。
“时间快要到了,朱融怎么还没有来?”鸠摩什心想。
朱融面色微变,循声向那方向望去。
韩胜凝神盯住了鸠摩什,就用这着露出下臂的手,按在了腰间剑上。
韩胜振臂而走。
如果只是伏击他,证明赵和已经黔驴技穷。
“杀,杀!”朱融大怒,厉声道。
在这吼声之中,朱融看到对面屋顶之上,一个身影站了出来。
只见屋舍中间,几个大汉正架着一口肥猪准备杀猪。
鸠摩什同样看着他的胳膊。
赵和的诸多奇怪之处,鸠摩什的固执己见,还有最近历城内外的风雨飘摇。
弦声响起,朱融身边的一名亲卫应声倒下,原本将他护得密不透风的护卫当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他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西面。
鸠摩什合掌向庄涵行礼:“唉,今日之事太过重大,老僧也一时失了方寸,有失礼之举,还请庄院正海涵。”
稷下学宫,就是此刻风暴的中心。
“看来上师今日,不仅仅是为讲法而来了。”他慢慢说道。
“射,射死他!”他厉声下令,在他身前,那些护卫们也纷纷弯弓张弩,密集如蜂群的箭矢,下一瞬间就飞向那屋顶!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有人在前方屋舍处叫道:“杀猪喽!”
李果!
他这等失礼之举,换作韩胜肯定要与他计较,但庄涵打了个哈哈,伸手向那高台上一举:“既是如此,请上师上台。”
鸠摩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