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赵和所说的刺客之事,恐怕与山长孔鲫有点关系。
“何出此言!”
赵和摆手道:“别急,我这样说也有我的道理,诸位注意没有,论辩一个时辰,小光头未下莲座,而学宫这位学子,却是绕着高台踱了十几圈……”
他这番话说完,底下都是吸气之声。
他沉声道:“我为稷下学宫山长,不得不避嫌疑,还是请鸠摩什上师点评吧。”
开始还儿戏一般的赵和,当板起脸时,却有一股凛然的威势。段回愣了一下,没有来得及阻拦,赵和又说道:“今日我要当众破案,将刺客的幕后指使找出来!”
但赵和一举手,不满地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先闭嘴。”
此时段回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举行这次论辩。与其浮图教虽然大行于齐郡,但主要是在那些目不识丁的黔首愚夫之间,可有过这次稷下学宫的论辩,只怕浮图教在学者士子将也会盛行起来。
段回忍着气,当真闭上了嘴。
“孔山长莫怪,虽然昨夜我答应你,不要将刺客幕后的主谋是谁说出来,但你也看到了,那主谋对我殊为无礼,我现在又住于学宫之中,若再不将他揪出来,只怕连饮水吃饭,都要担忧被人下毒了!”赵和又道。
孔鲫神情微变,而段回更是气得全身发抖。
“那个小光头胜了。”赵和道。
鸠摩什在台下也是合掌摇头:“老僧弟子论辩,老僧也当避嫌。”
孔鲫心中一动,猛然看着朱融。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昨夜孔山长到我的院舍,与我相谈甚欢。虽然他最初时对我有点意见,但昨夜谈开之后,他还是挺赏识我的。”赵和说这话时,根本不回头去看身后孔鲫已经黑得如泼墨一般的脸。
莲玉生反击来得更加猛烈,仍然是以百家自己之言来反驳方咏。既然儒家说止于至善,可为何你儒家自己又有性善性内斗纷争?既然道家说了那么一大堆要为善,又为何说大家都知道善是因为不善存在呢?法家更是用一些残酷的恶法去追求所谓的善,这根本是自相矛盾的选择。只有浮图教所说的善业,才能够让人达到至善之彼岸。
不约而同,孔鲫与段回都怒喝出声。
段回又请在座的齐郡学者们点评,结果一个接着一个,不约而同都拒绝了邀请。
“一派胡言!”
“那就请祭酒发表高见?”段回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赵和。
这些齐郡学者们很明显,在稷下学宫与浮图教的这次争端之中,采取了中立观望的策略。
他向朱融行礼,但朱融却是笑眯眯地转动着手中的串珠,摆了摆左手:“我郡中小吏出身,向来不以学问见长,在此说话,不免贻笑大方,还是免了吧。”
孔鲫心里极是不愉快。
事实上,他如果不是年少,甚至可以被认定为学宫博士。
“因为很赏我,也化解了此前的误会,所以昨晚在别人都离开之后,孔山长对我吐露实言,告诉我刺杀我的幕后真凶是谁。”赵和又道。
底下一片哗然。
“我就奇怪了,论身份,我是学宫祭酒,论地位,我是赤县侯,论学问……嗯,好吧,这学问就不论了,不过就身份地位而言,怎么没有人让我点评?”
他声音一起,底下嗡嗡起也响了起来。
方咏为稷下学宫推举出来,作为应对莲玉生的人物,自然也不是虚有其表的货色。
“其实昨日,我心中就知道刺客的幕后主指是谁。”赵和徐徐说道。
旁边的朱融却是一伸手:“山长何必发怒,老夫今日前来,也是想问一问此事,堂堂赤县侯竟然在学宫中遇刺,若是消息传回咸阳,老夫又要背不少弹章了。”
当午时已到,一声磬响,二人都是闭嘴,一个人作揖,一个人拿掌,互施一礼。
众人意犹未尽,都是一下长吁。
这让孔鲫与段回的脸色都很难看。
底下已经是一片嗡嗡议论之声,不少人催促道:“是谁,你快说,究竟是谁?”
“什么?”
“论辩关系到大道正统,你为何如此儿戏评之?”段回怒道。
方咏一开始看似承认了对方迟到并非无礼,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的超度祈福乃是真善。但接下来方咏一句话,将莲玉生提出的两个问题合而为一,同样引用浮图教的一个定义“善知识”,抨击其以向鬼神祈求的方式来行善,其实是忽视了现实中的问题,乃是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