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挖坟剖棺

在棺材铺子里干了大半年的活，对棺材的结构极为清楚。

    “正是这只。”李果点头。

    赵和心念一转，立刻想到：“那个黑衣人？”

    一只鞋子。

    萧由很快走了过来，手上举着烛台，脸上有着笑意：“嗯，我找到了，你可知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若任宜并不是被赵和的计策挑动起来，而是有别人指使，那也就意味着赵和与温舒争斗之时，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

    萧由的话语中，赵和渐渐知道这个江充是什么样的人物，这种人，怎么会成为烈武帝的佞臣，又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的大案？

    “我如今有些明白温舒了。”萧由缓缓地说道：“不过，他们若以为这样就能断绝一切线索，未免太小看天下英雄……还有一个人身上有线索。”

    “萧掾史当真是个热心之人。”李果对赵和道。

    萧由闭目回忆，好一会儿之后，他自言自语，然后眼睛也瞪得溜圆。

    “那个盗墓贼说他见此墓又小又矮，因此没有盗掘……这样的小墓，盗墓贼不会挖，那么这大铁钉应该是被温舒撬了。”赵和自言自语道。

    可现在不同了。

    “我还没有睡，萧大夫，你回来了么？”赵和听到萧由的声音，立刻应道。

    他话中有深意，赵和点了点头。

    旁边的李果幽幽地道：“仇家太多，怕人挖坟，故此隐而不言？”

    “在知道任宜死了之后，我立刻想起你们所说的黑衣人，想到了你说李果曾射中他的鞋子。我赶到曲池坊，在草丛中找到它，是不是这只？”萧由问道。

    烈武帝的态度很暧昧，他建思子宫，分明是对处死逆太子一事后悔了，但他又不追究导致这一切的江充，没有刨其坟曝其尸，这证明……

    又一根线断了。

    李果不知萧由与他的关系，会作如此疑心，在所难免。

    肯定不是公孙凉，公孙凉并不知温舒别有用心。

    虽然熄灯睡觉，但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赵和思前想后，许久也无法睡着。直到子时将过，听得远处更鼓传来，赵和才迷迷糊糊入梦。但没有多久，他又从梦中惊醒过来，起身摸了摸自己额颈，满手全是汗水。

    任宜之父任洪，二十年前为温舒刑讯而死，这事情萧由知道，所以此前萧由并未对他行刺之事产生怀疑。

    “它的样式确实寻常，但做鞋的布料却有些不同，这布料是上好的吴锦，咸阳城中卖吴锦的地方唯有东市。”萧由嘴角微微一弯：“明天我们去东市转转，看看有哪一家卖过这种吴锦。”

    “他既然深得烈武帝宠信，又是怎么死的？”

    “呸，你们真的要挖这座坟？”指着眼前石碑已经倒了连土丘都不见了的坟，樊令嚷了一声。

    “他出身不高，不过是一介小民，籍贯亦不可考，所学甚是渊博，博闻强记，据说精通道家、法家、阴阳家、儒家还有名家等诸多学派，每一家的典籍掌故都是信手拈来，可以活学活用。而且他还会方术士的技艺，能炼丹，懂长生……据那些与他交谈过的老人说，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知道什么，他便知道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但这原本就是为了证实猜想而来，故此赵和也没有太过失望。他们将墓土填了回去，便又返回咸阳。

    中午萧由并未回来，到晚边上，萧由回到家中时，脸色异常难看。

    他盯着萧由，萧由点了点头：“朝廷公布的死因是如此，但私底下，咸阳城的老吏们暗中传闻，是他杀戮太重，有仇人乘他游曲池时将他船凿空，又在水中将其刺死。”

    “温舒所言‘并无尸体’，应该指的就是这个。”赵和说道：“这样一来，那张纸上的字我们就弄明白了，可是……这也意味着线断了。”

    回忆起自己梦中情形，具体内容都记不得了，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整个梦都是绿色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大地，包裹着绿色火焰的流星，还有一个个绿莹莹发着光的人影。

    说完之后，萧由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随手扔在了桌上。

    “曲池，意外落水？”赵和才不相信这个。

    但是钉住棺盖的大铁钉，却已经不见了。

    “盗墓贼的档籍中寻到的，十年前，有位盗墓贼被擒，口供中说他盗过哪些墓穴，其中顺口提到一块墓碑，碑上别无他文，唯有‘江充’二字。”

    “挖。”

    经此一梦，他再难入睡，起身小解，便听到外边有脚步声。萧家的用人在低声问侯：“大夫回来了。”

    赵和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