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 旧恩难忘

有骨气，我听说他在受刑时的表现了，这些许年纪，又是从铜宫那种地方出来的，没有胡乱樊咬，甚至连开口呼痛都没有，是条汉子！”戚虎又道。

    杨夷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要不然天子怎么会罢去公孙凉官职，要知道天子身边左膀右臂，一个是董伯予，另一个就是公孙凉。董伯予在内，教授天子学问，公孙凉在外，替天子主持事务！”戚虎又继续道。

    “与你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杨夷缓缓道。

    杨夷愣了一会儿，慢慢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中。

    “怎么不至于此，他唤醒了全咸阳人的恐惧，这可是比莽山贼杀入京城更大的恐惧！”戚虎啧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咸阳城中甚至有人说，当今天子想要学烈武帝，实在是昏悖……”

    “昨日的事情，萧由给我们说清楚了，全是那小子的计策对不对？”戚虎问道。

    好一会儿之后，他轻声道：“这话我只对你说一遍。”

    他本想让戚虎给他点建议，但旋即想到，无论他的猜测是真是假，说给戚虎听只能将他也卷入旋涡之中，而这正是此前自己想要避免的。

    “李果那边如何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陈殇问道。

    对陈殇来说，挨军棍是家常便饭，每次都能打得他鬼哭狼嚎，但这次四十棍，还是前所未有的多。

    四十军棍打完之后，他的整个臀部都是血肉模糊。

    以烈武帝之威，逆太子处于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举兵，却仍然有数万人随他慷慨赴死，他的人格魅力，真的那么容易被遗忘么？

    “将主，我父亲救过你的命，而逆太子救过我父亲的命！”陈殇压低声音：“我父亲当年若不是逆太子，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我？”

    却有一个声名狼籍的人，一个被同僚排挤、被上司小看的人，还记着逆太子施加于自己父亲上的恩情。

    “那小子才多大，就这么三言两语，我们帮他跑跑腿，竟然调动了半个咸阳城！你可知道，昨夜咸阳城只有一半人在看花灯，另一半人都在讨论温舒之事！”戚虎赞叹地道。

    “哦，李果想把他带出了咸阳城，现在咸阳城里潜流暗涌，早些离开为妙。”

    杨夷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疼得厉害。

    他真要因为赵和卷入了什么旋涡之中，身为同生共死的挚友，俞龙戚虎与李果三人，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军帐之中，唯有杨夷与陈殇二人。

    陈殇抿着嘴，良久终于问道：“赵和究竟是什么身份？”

    “是。”

    赵和的一举一动，大将军都知道，那也就意味着，在赵和身边，大将军安排了人。赵和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有谁会是大将军的人？

    昨日在咸阳令署衙门，从袁逸到华宣，甚至还有清河县主，那么多人纷纷而至，他们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陈殇半是叹息地道：“我倒是希望他一直想不明白……”

    再细的评论，戚虎就不好多说了，陈殇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赵和挑动咸阳人对酷吏的痛苦回忆，甚至动摇动了当今天子的威望，当今天子继位以来数次施恩的许诺都未得到实现，再被人认为是暴虐昏悖，更会声望大跌。

    没有多久，陈殇被人推出了中军大帐，脱了上衣，在军营前受棍。

    陈殇眉头猛然一皱：“离开咸阳城……去哪儿？”

    “自然是李果家的庄园，他家还剩一个庄子，正好那小子在铜宫中跟随前大司农蔡圃学过农艺，所以李果带他去种地去啦！”说到这，戚虎哈哈笑了起来。

    “陈横之，当初在流沙，你父亲救了我一命，他当时对我说过的话，我至今还记得。”许久之后，杨夷缓缓说道。

    陈殇被抬进了大帐，因为臀部之伤，他无法下跪，只能趴在地上。

    陈殇眼睛瞪圆：“请讲。”

    “我也不知晓，你明白么，就连我，羽林中郎将，大将军的女婿，心腹，也不知晓会是谁！”杨夷盯着陈殇：“大将军智深似海，谋略如渊，不是你这样的狗东西能够揣测得到的，所以对他的命令，我们唯有不折不扣地执行！”

    “阿和身份可能非同一般，若我猜想是真，他家先人可能对我父亲有过救命之恩。”陈殇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全部说出来：“但大将军与杨将军对他的态度，我实在是琢磨不出，故此只能尽量不让阿和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变之乱已成往事，而逆太子对这些人的恩情，也似乎都被忘记了。

    陈殇抿了一下嘴，心中总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