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有所欠

    赵吉出身豪商，家中没有长辈，却有万贯家当供他挥霍，年纪轻轻就成了丰裕坊游侠儿和恶少年的首领，多有做些不法的勾当，通过暗道往来于各坊，反倒是他诸多作为中不那么恶劣的。

    “快开门，我要借你秘道一用，夜里出坊有急事！”赵和沉声道。

    这些家伙粗重的呼吸声让他根本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声音，等他们都依言屏住呼吸之后，首领侧耳又听了听，然后迈步上前，来到了那具可疑的棺材之侧。

    另一人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们干嘛要呆在这棺材铺子，再去找一家，时间就快到了，何必非要此处？”

    “我是赵和，有重要事情要寻赵吉！”

    首领伸手去摸了摸里面的杂物，拎起最大的那团看了看，是团破烂不堪的麻布，被垫在棺材内。

    但等子时一过，他们也应该会睡着吧。盗匪起事之时，他们可能正在熟睡，有可能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被盗匪破门而入。

    被问的正是钟缺耳。

    “至少，门令认得你，你能将他从屋子里诱出来，对不对？”熊大再度向他呲了呲牙。

    赵和往前又走了两步，只是脚步越来越慢。

    他看了赵吉一眼，赵吉抿着嘴低下头，然后又抬头拉过赵和：“夫子，是赵和有大事要找你！”

    赵和没有拒绝。

    雪光映射下，他的脸色比起外边的雪没有什么差别，胡乱点着头，然后回复道：“确实没有动静，那鬼，那鬼可能已经走了？”

    “猴三，你寻一处墙翻过去，禀报寨主，就说消息走漏，必须提前了！”首领当机立断：“其余兄弟随我去东坊门，咱们须得立刻占住坊门，接应外头的兄弟们！”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赵和可以想见。

    安六就是当初那个恶丐，他们以丰裕坊为落脚点，除了打探消息之外，还有勾联坊中无赖之意。这獐头鼠目的家伙，应该就是当初他们结交的市井无赖，只不过随着他们出事，便断了彼此间的往来。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找王夫子，你不要睡，我找了王夫子后还会来，你千万别睡！”赵和仍然没有解释。

    “这厮倒是个机灵的。”熊大嘿嘿笑了笑，看着首领。

    然后就被人劈了一巴掌，又有一把刀塞入他的手中：“小子，你不是要入伙么，你的福份到了，咱们要做一件大事，将整座丰裕坊劫了！”

    只是赵吉家不在牛屎巷，而是在稍远一些的铜驼巷。

    且不说这半年来王夫子父女见他可怜，给他带过多少吃食，就是他身上这件御寒的衣袄，也是鹿鸣给他带来的。

    首领回头瞪了这二人一眼，吸了口气，然后拔刀上前，是了棺材铺子。

    这个人獐头鼠目，见到首领时浑身发颤，不过倒还有些镇定，没有失声大叫。

    丰裕坊是咸阳城三十六坊之一，和别的坊一样，它是一个不太规则正方形，四面各有一里长墙围着，坊墙高两丈厚一尺半，四角有角楼，四座坊门处有望楼箭垛。暮鼓响后，坊门落闭，即便是富豪显贵，也进出不得。但经过二百年，这一套制度已经有了不少漏洞，往往有奸猾之辈，会设密门地道，方便自家出入。

    赵和一路狂奔，来到赵吉家门前，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很快就有人过来问道：“是谁？”

    让赵和意外的是，赵吉的家离王夫子家并不远，双方隔着一堵墙，翻过墙便到了王夫子家的后院。

    赵和想要找的，就是一道能够让他乘夜逃出的暗道。

    他另一只手执着火把，高高举了起来。

    他遇事会犹豫，但只要下定了决心，那就雷厉风行。

    地道低矮黑暗，赵和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这厮鬼鬼祟祟地在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俩把他擒来了！”押着他的熊大迫不及待向首领表功。

    “可是咸阳城里官兵……”

    “有何动静？”首领压低着声音，但怒气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向一人问道。

    “什么，什么？”那孙寿听得不对劲，一脸茫然。

    赵和同样没有多说，直接进了地道之中。

    “闭嘴，人少？”熊大呲牙对他一笑：“咸阳城内，我们进来的兄弟有数百人，咸阳城外，我们的兄弟有两千人！”

    首领警惕地环视了一圈，然后不耐烦地喝了一声：“都屏住气！”

    “这……这如何叫得开？”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后头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是求饶声，还有喝斥与恐吓的声音。首领转过脸，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己两个手下押着一个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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