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棺铺诡声

sp; 唯一值得害怕的，只是害怕本身，若能战胜害怕，那么无事值得害怕。

    赵和开始回忆棺材铺里的情形。

    他步子不是太快，满怀警惕地盯着棺材。不过从刚才的喊冤声之后，棺材里就没有了任何声息。

    赵和将剑拔出了一点，手指在剑刃上抹过。

    听到“熊大、侯三”，赵和的心又猛然一跳。

    熊大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忙退了几步，脸上惨白，几无人色。

    可越是没有声息，就越让熊大心惊胆战。

    棺中的赵和，则是浑身冰冷，双眼圆睁。

    那个声音疲惫的首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下令点起火把。不过看到众人都要举火把，他又怕火光太亮，给外边人发觉，因此补充道：“只亮一支火把就行！”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棺中形成了回音，那声音回荡之后再传出棺外，更显得沉闷压抑。

    那人一边说，一边拍动棺材，正拍着赵和躺的这口棺材上。

    “至少有三个人，可能会更多！”赵和心中想，他悄悄挪了挪身体，让自己久躺而麻木的身体能够更放松些。

    “熊大，去推开棺盖。”首领下令道。

    那怒张的眼睛几乎将眼珠都瞪出来，火把光从眼中映出，让两只眼里似乎也有火焰跳动。

    “魏九那蠢货，若不是他，哪里要咱们进来？”另一个声音抱怨道：“这么冷，还得跑这来，该死，这些棺材里会不会有死人？”

    深更半夜，乌漆么黑，几口棺材，诡异声响。

    首领再次喝令，众人迫于其威，只能勉强上前，一起将棺盖推开，然后举高火把，向棺中望去。

    但他话才说到一半，突然间，棺中少年死尸猛然瞪开眼睛。

    他将伤口在脸上画了画，给自己画出七窍流血的模样。

    这等情形之下，区区盗匪敢入城作乱，背后肯定还有隐秘。赵和可以想象得到，当他们得逞之后，无论是要满足这些盗匪的贪欲，还是要掩盖其背后的阴谋，丰裕坊，必然化为火海，而处身坊中的他，将再无容身之地。

    哪怕躲在这棺材之中，一时不被人发觉，也未必能撑到最后。

    “将门重新掩上，虽然夜里没有什么人，但被更夫看见也不好。”

    外头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他们彻底安静了。

    赵和睡着的棺材，放在了后屋，架在两条长凳之上。哪怕只是掀开棺盖，那声音也会惊动贼匪。

    “别怕，别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生起火把，生起火把！”

    他记得半年前落脚丰裕坊时，那个诱拐他的恶丐还有两个同党没有被抓住，那两个同党便被称为“熊大、侯三”。

    “啊！”钟缺耳怪叫一声，扔了手上的火把转身就跑。

    那个钟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除了魏三这误事的，熊大，侯三，你们俩也误事，落不是你们被人告发，咱们在丰裕坊里自有据点，也用不着躲到这棺材铺子里来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声音极是贪婪。

    “要我说，咱们应该去崇贤坊、尚冠坊，那里才是富贵人家所居之处，要是破了那里的坊墙，哪怕只抢得一二家，也胜过在这丰裕坊百十家了！”钟缺耳又在抱怨了。

    这个时候，赵和弄出点细微的声响，外头的贼匪不敢仔细查看，以免闹出动静。

    “崇贤、尚冠二坊都是权贵居所，哪个权贵之家中没有几十数百的青壮奴仆与私兵？而且北军盯着那边，权贵们看顾自家定然会出十分力气。相反，丰裕坊这边没有权贵，到时城中四处火起，北军忙着替权贵们看家，有谁顾得上这？”那疲惫声音的主人倒是有耐心：“丰裕坊虽然尽是平民，但也有些豪商，还有些世代小吏，其家中富足，不逊二千石的高官，只怕你钟缺耳惟有两只手，抱不得这么多的财帛！”

    棺材铺子里聚着七八个贼匪，即便他们个个熟睡，想要脱身也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还安排了人轮流值守。

    虽然这些年天下不是很太平，盗匪多如牛毛，但是这毕竟是咸阳，是大秦帝国的帝都，仅城内就驻扎着足足八万精锐大军——三万北军、一万南军、两万羽林、两万虎贲，再加上杂牌军超过十万。

    也不知是谁起头，砰的一声撞开虚掩的门，向着外头逃去。外头大雪飘飘，雪地反射的光照入棺材铺子，让棺材铺子更显阴森。本来慌作一团的盗匪，借着这光，纷纷逃向屋外，转眼之间，棺材铺中为之一空。

    他正要推开棺材盖，突然间，棺中又传来奇怪的声响。

    他们竟然要乘着除夕夜来劫掠丰裕坊！

    好在拍了两下之后，旁边又有第三人道：“钟缺耳，你别拍了，拍得人心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