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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抬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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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得很,并没有工夫和我在一处,叫我回南岸等着她。她会过江来找我。过了两天,我到城里去才知道她走了。”亚英道:“奇怪,她竟没有给你一封信?”

    说时,茶房送了茶碗来,李大成叫他拿一包好香烟来。亚英望了他,见他面上的红晕,并没有退下,两眼不定神,满带了恐惧的意味。因摇摇头笑道:“不要害怕,我也犯不上和你为难,我们都是抬轿的。”李大成默然,挑选面前一堆残剩的葵花子,送到嘴里去咀嚼。茶房送着香烟火柴来了,他抽了一支敬客,并代擦着火柴,起身给客点烟。他自己虽然坐下,并不吸烟。亚英越发就不忍把言语逼他了。因吸着烟沉思了一下,和缓着颜色笑道:“你当然知道她和我订了婚。可是我很尊重彼此的人格的,小兄弟,你沾我的便宜不小哇。”李大成听到这里,脸越发的红了,红晕直涨到耳朵根下去。他低声道:“不,不!我决没有沾二先生的便宜。她和我原是早已订婚了的。”说着,他举起手来,将那金戒指向亚英照了一照。亚英道:“什么?你们也已经订了婚的?”说着,睁眼望了他的脸色。他脸色正了一正,似乎觉得理直气壮一点,因道:“订婚很久了。不过她不许我告诉人。”亚英道:“你为什么和她订婚……”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自己立刻也就觉得荒唐。他又为什么不和青萍订婚?姓区的为什么可以问这一句话?男女之间,到了那个程度,自然要订婚,订婚上面,根本没有为什么。有之,就是要结婚了。

    他这样一个感想跟着一个感想联想下来,竟是情不自禁的,随着一笑。李大成先被他一问,颇有点愕然,及至他自己也笑,更是愕然,望了他不知道他意思何在。亚英接着笑道:“对不起,我是受了刺激很深,言语有点孟浪。你大概知道她和我也已经订婚的了。”李大成和他谈了十来分钟的话,已发觉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因捧起碗来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这件事,她一直是瞒着我。这用不着我说,二先生也会明白。她已经和我订婚在先,怎能又去和别人订婚呢?后来我在西门老师那里得了消息,我非常之奇怪。”亚英道:“你没有质问她吗?”李大成又捧起碗来喝了口茶,而且把那盒纸烟在手上盘弄了一阵,眼望纸烟盒道:“我不能瞒你,我一家人都倚靠她挽救过的。起先我没有那勇气敢问她,不过在我的态度上,她也看出我有什么话要说似的。她倒先问有什么话,到过西门老师那里没有?我告诉她去过。她说那我明白了,他们告诉你,我已经和区亚英订婚了吧?那有什么关系,是假的呀!”

    亚英听了这话,脸色变动了一下,但是他依然强自镇定着,微笑了一笑,鼻子也哼了一声。大成道:“你莫见怪,这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亚英笑道:“我知道是她说的,我也不怪你。”说着,很从容的又取了一支纸烟吸着。笑道:“你尽管说,以后你怎样说呢?”李大成道:“我就问她,怎会是假的呢?而且也有我老师师母作证人。她说的话,更难听了。她说,那有什么关系呢?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呀。这不过教他三个人,抬一顶三个头的轿子我坐坐罢了。我又问,怎么是三个头的轿子呢?她就说,你不用问,事后自知。’而且叮嘱我,这话不能对老师师母说,若是说了,彼此的婚约也取消,以后谁不管谁。我不知道什么原故,非常怕她,她这样叮嘱着,我就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一直等她离开重庆了,我才知道让她骗了。可是凭良心说一句,只有沾她的好处,她并没有沾我的好处。她也不能算是骗我。不知她可骗了二先生什么没有?”亚英淡笑道:“她虽没有骗去我什么,可是她让我精神和名誉上受了莫大的损失。我再问你一句,你相信她是一个处女?”李大成红着脸笑了一笑,亚英笑道:“她当然不是一个处女,不过在朋友面前,装着那假面具罢了。我事后打听,你已经和她同居了,这是真的吗?”大成道:“没有,不过彼此常常见面。”亚英道:“我已知道很清楚了,你们不是住一个姓张的家里吗?你们同居了多久?”大成道:“二先生当然知道,她是住在温公馆的。”亚英道:“但有时她也住在外面,当然那就是住在张家了。”大成道:“她的行动,我向来不敢问。她写信叫我到张家去等着,我就去等着。有时候空等一起,她也不来的,她根本也不是一个处女。”亚英道:“但有时你是等着她的呀!”李大成没有答他话,将茶碗盖翻过来放在桌上,将茶倒在茶碗盖里,红着脸低头不作声。亚英脸也红了,将桌子一拍,轻轻喝了一声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一下拍的非常之猛,桌面受着震动,将那碗打翻转来,茶都泼在桌上。李大成的脸,又由红色变成苍白,扶起碗盖来,并不说一个字。亚英默然了一会,笑道:“我也不能怪你。你已是和她订婚了的,你用着她的钱,穿着她置的衣服,你就算她的奴隶,当然听她一切指挥。只是她在面前,不该表示那样纯洁。她简直是骗我抬轿,可恶!”李大成只默然地弄着那烟盒子,却不敢说什么。亚英发过脾气之后,也是默然着。大家约摸沉静五分钟,还是亚英道:“我并没有什么怪你之处,我不过向你打听打听消息。”李大成道:“她不过是玩弄我罢了。她哪里会向我说什么真心话,我想这一层,二先生也是知道的。”亚英对他周身看了一下,因道:“那么,你已经不想念她了。”李大成也微笑道:“那不是空想她吗?她也不会嫁我这个穷小子。”亚英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

    正沉默着,西门德却由外面匆匆地跑了来。他老远的看到两人正坐在茶桌上喝茶,很随便的谈话,便站在门口,先掏出手绢擦了几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才慢慢地走了过来。这里两人,都站起来相迎叫着喝茶。博士向亚英笑道:“一路走着,忽然把你丢了。老太爷大为惊异之下,但是我猜着,你一定在这里,所以立刻回转身来找你。”亚英笑道:我和这位李君谈谈,虽然……”他笑着看看李大成,可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西门德道:“不用谈了,你要谈的话我知道,无非是越说下去越烦恼,走吧。”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来,拉了他就走。博士一面向李大成挥着手道:“茶钱就奉扰了。”亚英当然知道博士是什么意思,老远的抬起手来向大成叫着道:“同志,再会了。”西门德将他拉到街上,方放手笑道:“你和他还是同志吗?你虽年轻,却是胸襟阔大。”亚英笑道:“的确是同志,我们是抬轿的同志。”西门德道:“你还继续着我们先前的话?”亚英和他走着,并将青萍所说坐三个头轿子的话说了。西门德笑道:“这倒巧得很,她预先说的话和我们今天所感不谋而合了,连我是她的老师,她都顺手玩弄了我一下。从此以后,你可以不必以她为念了。你的前程还远大着啦。”

    这时,区老太爷也由对面路上远远的走过来,看他两人有说有笑,料是未生事故,却也和缓了一口气。西门德笑道:“并未发生事故,他和李大成坐在一起喝茶,竟是继续着我的论证,在商量抬轿。”区老太爷问道:“商量着什么呢?”他脸上有一点犹豫的样子,觉得这是一个意外。西门德笑道:“老先生,你以为不可能吗?他们就在这不可能之下,给黄小姐抬了个相当日期的轿子。”老太爷听明此一解释,也就笑了。大家回到西门公馆,吃了一顿很好的晚餐。晚上加入西门太太和二小姐围坐夜话,大家都有点刺激。

    西门德夫妇,是觉得陆先生的去香港的条件太优厚。亚英觉得受青萍的玩弄太大,下不了台,应该离开重庆,运动西门老师,要求陆先生,允许他到广州湾去一趟,那样,他可以把他们运货的车子押解进来。区老先生却受着杨老幺的刺激,他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几个月的好运就让他拥有了雄厚的财产,自己枉然念几十年的书,自已有个计划,战后归老田园,那就不如杨老幺有一片农场。西门博士和陆神洲译书的工作,自己也愿加入,这样,也可以弄几个译书费。西门太太是为了能到香港去,赞成先生去和陆先生帮忙。这只有区家二小姐是个事外之人,但是听到大家正很起劲的要到香港去,大概那里是没有问题,就是温二奶奶也在重庆过得腻了,觉得一切不如香港,假使她愿意去的话,一路坐飞机去,也可以得到许多便利。于是就把这意思告诉了西门太太。她立刻握着二小姐的手道:“那好极了,我十分赞成。我们明天一路去和二奶奶商量,到了香港,我们三个人又在一处,那是多么好呢。”

    但好在运的那批车子,还在路上走,就是货到了,也得要脱手,总也要个相当的日子。陆神洲对于这件事,也没有限定什么时间办理,并不催着博士走。而且他对于这件事,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问题,一把这股子兴头过去,就完全丢在脑后。他一只脚踏在工商业上,一只脚踏在政治上,其余的工夫,还要找点娱乐,哪里还把这毫不干己的文化事业时时记在心上。这里所着急的倒是西门太太,因为她约着区二小姐和温奶奶一商量,二奶奶游兴勃发,慨然答应着同走。那边约好了这个快乐旅行,可是这方面是主体,倒没有了日期,她又是苦恼起来。是定约后的第四天,西门太太捧着一只茶杯,板着脸子,靠住楼阑干出神,博士曾有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有理会。博士也走过来,向楼下看时一切平常,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发生,因就笑问道:“什么事看出了神?”她把手上那杯子里的半杯水,向楼下一泼,沉住了脸道:“我不和你说话。”西门德“咦”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我并没有什么事情得罪你呀。”她道:“你好好的和我开一个大玩笑,弄得我下不了台。”西门德道:“你是说到香港去的事吗?那我已经完全决定了,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她道:“决定了,你再过三年,等抗战结束了再动身。”西门德还要说什么话时,她已是一扭身子走进屋里去了。博士自她神经紧张以来,好容易让她慢慢的又平复过来了,眼见她开始又走上神经紧张的途径,不能不在心上又拴了个疙瘩。看了她这样子,也只好随着走进了屋子来。她已是取了一支纸烟在手,架着腿在长椅子上坐着。这就笑嘻嘻地挨着她身子坐下来笑道:“你就是这样子性急,你等我慢慢和你解释。我们到香港去,无非是和人家抬轿子,并非是自己的什么事业。就是你去,也是去玩一个时期,在香港,我们没有安身立命的地位。我们这以后的若干年生活费,还是靠这次仰光跑的成绩。我所带回来的,不过是这成绩一半,还有一大半在亚杰押运的车子上呢。你打起算盘来,是算得很精细,放在银行里,少一厘利息也不干。于今能丢了一大半的家产不要吗?”西门太太口里斜衔着纸烟,先是偏了头不听博士的话,等到博士说过三五句之后,缓缓地醒悟过来,最后将纸烟放下,回转身来向博士望了笑道:“我把这件事忘了,这两三天以来,你怎么也不和我提上一声呢?”博士将手一拍她的大腿笑道:“好哇!你把这样大的事都给忘了。我们指望着什么呢?”她笑道:“真的,我盘算盘算我们那些钱,和记一笔是五数,顺记一笔是七数,西记那一笔是……”她口里说时,已抛弃纸烟,右手扳着左手的指头,在那里一件件的算着。翻着眼皮向上,在默记着哪个银行里户头的存款详细数目字。西门所怕的就是她要用脑筋,于是两只手同摇着道:“不必去记那些数目字了。反正存在银行里,一个也跑不了。”她笑道:“不是那话。你说亚杰押解回来的货,还比这个钱要多呢。我倒是要算算究竟两笔款合起来,共有多少。”西门德笑道:“这很难估计的。若是能在这个星期内赶到,我们所运的东西缺货,也许要赚个三四倍。”她听了这话,抓住博士的手道:“真的,你不骗我?”他笑道:“我怎能骗呢?将来我兑不了现,我有法子应付你吗?”西门太太立刻把两三天的焦急状态丢到了九霄云外,起身向卧室里去,整理化妆去了。博士心想这位太太,实在难于应付。过苦日子,她会疯,有了钱她也会疯。虽然到了现在生活有了个小小的解决趋势,一生一世,得不着个美满家庭,究竟也是乏味。太太的心理,还了原状,他却开始在沉思着。约摸有半小时,太太出来了,烫发上油淋淋的,脸上擦满了胭脂粉。可是在染红指甲的手上,却夹了一只卤鸭翅,送到嘴里咀嚼,含了笑容走来,问道:“老西,你今天下午有什么事没有?”她这一问,博士就知道了她是什么用意,因道:“我还想到陆公馆去走一走。”西门太太倒是疼怜起先生来了,很温和的和他道:“你为这件事,到他家跑了十几次了。给人抬轿子也犯不上出这样大的苦力。他就是不和我们合作,我们这些个钱,也有办法到香港去过个三年两载。今天休息了罢。我们一路过江玩玩去。”说着益发挨着西门德坐下。博士笑道:“你约着二奶奶去……”她不等他说完,将两道新画的弯眉毛,闪动了起来,沉着脸道:“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西门德抓着她的手笑道:“别急别急,陪你去就是了。”她一甩手道:“不去就拉倒。我说要你陪着呢。”博士也觉得是自找烦恼,和夫人赔上了许多笑脸,自认不知好歹。可是无论怎样,也不理他。后来匆匆吃过午饭,太太自换好了衣服,穿上了皮鞋,完全是个要出门的样子,但她并不向西门德打一个招呼。博士自不须她吩咐,立刻穿上大衣拿了手杖,恭候在走廊上。就在这个时候,电报局里信差,送着一封电报来了。博士一看电报封套上,写着发电的地址是贵阳,便拿电稿向屋子来,自言自语道:“贵阳有谁给我来电报呢。”于是去找图章,以便在收电回执上盖了,打发信差。偏是图章放失了方向,十几分钟没有找到。西门太太走到走廊上,瞪了眼道:“懒驴上磨屎尿多,我一个人走。”西门德在屋子里找到了图章,将收电手续办完,笑着追出来道:“好消息,好消息!亚杰来电,由贵阳动身了。若是车子不抛锚,三四天之内,一定可到。”说着话看时,太太已下了楼,不见人影了。追到大门外来,叫了几遍,也不见有人答应。博士觉得太太脾气太大,正经事也不容人说理。反正她平常是不要先生陪着,自己去游玩的。也就不去追她了。亚杰快到了,有些卖货的事,须预为布置。趁着太太不在家,静下心来,写好几封接洽业务的信。混一混天就昏黑了,独自吃晚饭,料着太太又住在温公馆了,自也不必等候。可是这次出乎预料,只吃了一半碗饭,便听到她在楼下叫着女佣人的声音,问道:“先生在家吗?”她的问话没有人答应,便快步走进屋子来。看到西门德坐着在吃饭,却站定了,喘过一口气,但两只眼睛依然满屋张望。西门德笑道:“又有了什么问题呢?你不住的在找寻什么线索吧?”她慢慢地定了神,放下手皮包,脱下大衣,坐在桌子边,红着脸笑道:“因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看到那男主角丢了太太私下逃走,我疑心你和那人一样,也逃走了。”西门德放下筷子,打了个哈哈,拍了掌笑道:“你真是神经过敏了,怎么会把电影里那个男主角和我联想起来的?”她已见着西门德的脸色,好像他这笑声里,都藏有什么神秘似的,因沉吟着道:“我神经过敏吗?那个男主角是和人竞选的,那不和你一样是抬轿子吗?他太太叫他不要和别人抬轿误自己的事,他竟不听太太的话,私下抬轿子去了。”西门德笑道:“难道他也是个博士?”她道:“我不懂英文,中国字幕没有译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博士,不过我看那样子像博士,就是相貌也有点像。我越捉摸越对,简直猜着你就走了,我等不及看完电影,匆匆忙忙,就跑了回来。”西门德大笑道:“怪不得你一进大门,就大声喊问。你是怎样异想天开的就想到这上面来了呢?”她道:“异想天开吗?我出门的时候,有封电报来了,我想是亚杰由昆明或者贵阳打来的电报,叫你去接货,你接了货,还怕卖不到钱吗?有了那大批的钱你就好去香港。”西门德笑道:“你七猜八猜,居然猜着一点线索,那电报果然是亚杰由贵阳打来的。”她抢着道:“他约你到贵阳去,拿电报我看。”博士笑道:“你这些想头,真让我啼笑皆非。我为什么要丢了你去和人家抬轿。”她道:“那不行,你拿电报我看。”说着伸出手来。西门德不敢再逗引她,就在衣袋里掏出电报来给她看。她见电稿译着现成的,“一货车平安抵筑,即来渝,杰。”西门德笑道:“这可放心了吧,他并没有约我去。吃饭吧,菜凉了。”她拿着电稿迟疑了一会道:“也许这是密码电报,译出来的,全不是这一回事。”西门德笑道:“真是笑话了。这电文是电报局里代译的,又不是我译的,难道我串通了电报局来欺骗你?你如再不信,桌子抽斗里有电报本,你自己校对一下。”

    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笑道:“我见黄青萍不声不响的就飞走了,觉得人心难测。”西门德笑着连说“是了”,便起身拿了碗筷来和太太盛饭,又让刘嫂将汤拿去热。她吃着饭笑道:“老西,你待我总算不错,不过男子们有了钱就会作怪的。你现在可算是有钱了,以后你无论到哪里去,我都得跟着你,你说可以吗?”西门德笑道:“岂但是可以,简直非这样办不可,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你是越来越年少,而且越漂亮了。”她笑着哼了一声道:“反正配你配得过。”说时,将筷子头指点了自己的鼻子尖。博士也就笑了。她道:“既然亚杰有电报来,他就快到了。他到了,我们也就有期限到香港去了。”博士道:“谁说不是呢?我接着这电报,就追着和你报告好消息,可是你已出了大门了。”她笑道:“有什么好消息,无非是给人抬轿。”西门德道:“我抬轿,也是为你呀。你可以想想。”于是放下筷子,伸手拍了两拍她的肩膀,她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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