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辆马车一启动,站在道路两侧,一言不发的贵人们动了。他们整齐的跟在那马车后面,“蹬蹬——蹬蹬”地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村民们在向田野里退去。
开始,还只有老七村的村民跪下,到得后来,越来越多的村民跪下了。一刻钟后,所有出现在这里的村民,都跪下了。
老人双眼瞪的越发的大了。
他们迅速的领悟到:是啊,白是我们村里出去的,他现在是国君了,我们的族人中,出了一个国君啊!
渐渐的,欢呼声,叫嚷声笼罩在天地之间。
老人双眼发直,不停的重复着。
老人的惊叫声弱了下来。
“我亦打过他一巴掌!苍天,我为什么不在昨日死去?我若在昨日死了,白便不会把仇恨记到我儿子身上。我的儿子,还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富贵啊。”
他们在对上指指点点的村民时,只是瞟上一眼,便不再理睬。偶尔有调皮的孩子脱离了大人的控制,窜到路中心,他们也只是晃一晃手中寒深深的长戟,朝孩子挥一挥,并无呵斥。
贵人那美丽的眼光,静静地看着众人,他的眼神是温和,善意的。对着这样的眼神,越来越多的村民们跪了下来,向他叩拜,因为他们坚信,拥有这么仁慈温和眼神的,只能是神。
终于,那马车停下来了。
长戟森森地寒光,直直地指着老人的颈项,胸背!
一个贵人上前一步,来到马车前。他朝着马车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手一伸,缓缓拉开了车帘。
抱着疑惑的村民们走了。
白儿,他是记得的。整个村里,沟家的这个小儿,那皮肤可真是白啊,于是他便下令,要大伙儿叫那孩子做白儿。
一个虚发苍白的老人呆呆地看着那华丽的车队,点了点头,吃吃地说道:“这是国君的车队。”他说到这里,不又举起长袖试了试眼角,喃喃地,哽咽地说道:“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国君的车驾。”
纷纷攘攘的叫喊声中,欢呼声中,惊慌声中,素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含着淡淡的疏离的笑容。
年复一年的流逝中,他们渐渐忘记了那个皮肤似乳汁的男孩。
接着,马车中,传来了一个低低的,清脆的说话声。
当知道生下的是男孩的时候,村民们面面相觑,颇为不解。在他们的认知中,从来只有妇人,才能于贵人榻上获得荣宠啊!
他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贵人,直直的看着,半晌后,老人痴痴地说道:“你,你真是白儿?”
却是那走在最前面的,旗帜上插着羽毛和牛尾的马车,缓缓启动了。
素是庶民的孩子。
当然,欢呼声中,也有那么几个声音,带着惊惶,“白?天邪!白幼小时,我曾相侮!”
整齐的,排了二里路,慢慢的停顿下来。
那声音一出,一个贵人举起手中的旗帜,朝着身后从左到右一挥。
不知不觉中,村民的低语声越来越小了。
父母望着新生的孩子,只忧虑着能不能把他养活,也没有在意相者的话。
九族伯!
那青年抬起了头。
愕愕不能言的老人,在这一瞬间,突然记起了那相者的话来。
村民中,与老人一样处于激动中的,不知多少。从来,这种华丽的车驾,他们只能从传说中听过。可现在,他们不但看到了,那车驾,居然还停在他们经常走过的土地上,任由他们想看就看。那些腰间佩剑的贵人,更是排成长队,任由他们数来数去。
贵人的目光更温和了,只是这种温和中,隐隐带着叹息。
当孩子十岁时,有人告诉他的父母:有贵人求购面目清秀的孩子,男女都要。
可贵人们却是越来越严肃。
他转过头,看向那刻在他记忆中的家乡。这个地方,十数年前,他刚刚得了富贵时,曾经来过。他原是想接回父母,一起享受富贵的。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两个小小的,连碑也没有树上的坟包。
二十年后。
由数十辆马车,数百个剑客组成的庞大队伍,出现在村落口。
这个神仙一样的贵人,居然叫七村的老匹夫老族长,叫做九族伯!
出生时,听到相者那席话的村民,都纷纷询问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
所有的村落都震动了,无数的村民蜂拥而出,踮着脚看着这支庞大的,华丽的队伍。
那妇人的举动,惊动了那美丽的贵人。
村民越聚越多。
他们的脚步是如此整齐,每一起落,都激起冲天的烟尘,他们的长戟是如此的夺目,黄灿灿的戟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那相者说完这席话,便走了,当天晚上,素出生了。
一时之间,村民们只感觉到无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