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私访

sp;  卫洛迅速地抬起头来。

    母子两人同时坐下，用起餐来。从头到尾，包括那士人在内，都没有发现，泾陵命令他们可以用餐时，语气是那么自然，而他们的应承，也是那么的自然。

    泾陵微笑道：“闻君语音中有齐腔，可是齐地之人？”

    看着他，卫洛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两人走着走着，远远地看到一众少女围在一处屋舍前。他们堵得严严实实的，正交头接耳着。

    倒是这时，那妇人一边用鸡毛沾着红红的丹砂，在一个面目最为清秀的少女的额头上绘着画，一边笑道：“姝容色尚华，许能得君侯一顾。”

    他飞快地冲到那妇人的面前，牵着妇人的衣裙，蹦跳着向一栋茅草屋走去。

    泾陵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察觉到由她的欲言又止。

    在城廊的中心，三条土路相交的路口中央，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上，用刀刻着数百个字。这些字，是法典。以前的晋侯，把法典刻在上面，让所有的百姓都可以看得到。

    他以袖抚额，叹道：“来到新田不过月余，却听闻这位新任晋君，人虽武勇，却惧于妇人。实不堪也，实不堪也。”

    那妇人的声音一落，那少女已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卫洛望着这些身着普通麻衣，脸长得挺干净的少女们，好奇地问道：“此是为何？”

    可这种观察力，对于泾陵来说，或者对于任何一个上位者来说，都是应该具有的。所以，这士人的赞美听到耳中，泾陵只是淡淡一笑。

    以泾陵和卫洛的气度，任何人都是一见便明白他们身份不俗。所以那士人的态度极为慎重。他朝着泾陵叉了叉手，道：“阡陌交通，人人可至。君子客气了。何不入室一谈？”

    那士人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她看了他一眼，把脸一别，嘴角绽放出一朵笑容来。

    围在那妇人面前的少女们，都是身世普通的，也许这一次，是她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所以，她们要祈求。

    卫洛脸色惨白，她垂着双眸，心神恍惚，直过了一会，才听到泾陵低沉地说道：“走罢。”

    当卫洛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时，他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已下令，宫中侍女已满，无需再充。”

    室内沉默起来。

    卫洛有点好奇，她牵着泾陵的手也凑上前去。

    他这是赞美。

    他苦涩地一笑，说道：“我虽公孙，然孤穷已久。此番，闻新立晋君，用贤不论出身，不分家国。于是买尽丰田，举家来此。哎——”

    那士人向泾陵双手一叉，叹道：“君子何人哉？一望一听，便知我知来历。君子不凡也。”

    那图案，绘成山川起伏的形状，却是祈福的。

    “咄！曾闻晋夫人多智，此番退去秦楚，立功甚伟。如此美好之妇，君侯怎可不爱？君言过矣。”

    泾陵没有客气，他干脆坐到最中间的主座上坐下。卫洛拖过一个榻几来到他身后也坐下。

    最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里的房屋，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屋，石屋后面，还有不少是茅草屋。低矮的房屋中，一阵阵欢笑声不时传来。伴随着欢笑声的，还有一缕缕炊烟。

    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众姝列队，一一近前。”

    泾陵摇了摇头，他淡淡地说道：“君侯新立，大充宫女，此是惯例。”

    毕竟见识有限啊。卫洛暗暗忖道：要是被有见识的人看到，光是泾陵的这一句“可食”，便会引起怀疑。

    那士人连连叹息，一脸的郁郁不乐。

    那士人带着卫洛和泾陵，来到了另一间茅草屋中，这房屋中，摆着几个石台，石台上有一些厚厚的竹筒。

    他是说，眼前的这些人，是知道他刚刚继位，正在期待着他大充宫女的少女。因为期待，所以她们才会祈福。而她们之所以祈福，是因为没有把握。她们没有把握就是，传说中对夫人甚为宠爱的新晋侯，会不会大充宫女，也不知道一旦扩充，自己会不会被相上。

    “诺。”

    “然。”

    阡陌交通，人人可至的意思是说，田间小道，官道大路都是相通的，凡是路相通的地方，人与人之间便是可以交往的，可以亲密的。

    许久许久，卫洛低低的叹息一声，她喃喃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拥有你。醒时枕边是你，饮时同几是你，醉时，你的怀中有我。如此而已，只是如此而已。泾陵，这世间事，怎地如此之难？”

    泾陵站住了，他聆听着那些笑声，道：“百姓尚安。”

    他握着卫洛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把那些期待又不安的少女们丢在身后。

    他说，我看到你们的房中，炊烟缕缕，笑声阵阵，不知不觉就靠近了。

    他眉头微拧，略顿了顿后，徐徐说道：“君之妻儿，食青豆野菜，莫非，君到新田，还不曾投入权贵门下？”

    茅草屋中，摆着三张几，每张几上，都放着一碗煮熟的大豆，这是饭，饭的前面，摆着一碟野菜。野菜腌腌的，上面没有什么油。

    那士人闻言哈哈一笑。

    这是礼貌，有贵客前来，弃食，肃立，不语，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