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外归客

    林嫣恍然大悟，她见李城冰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便道：“原来城冰兄还是皇亲国戚啊。那么，演出的时候，你可得给我找个好位置啊。”

    那贵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是问问嘛，你和你父亲一样，老是一副正经的样子。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接到陛下的旨意，那个什么美人儿今天下午进宫了，宫里马上就要举行晚宴。来，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李城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多大了？还在信那些无知之人说的胡话？西方大陆啊，现在跟中原一样，也到处是混乱，也乱了。”

    李城冰这时也把头伸出来了，顺着林嫣的目光看去，说：“那些是来自各国的使者，这次范灵冰来访，他们中有不少人是冲着她而来。”

    林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转过头，对李城冰说：“李大哥！”哪知一转头，她却看到李城冰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是林嫣极为熟悉的，要不是她现在换了男装，还会以为他喜欢自己呢。

    他这话，自然是跟林嫣说的。

    这时，只听得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如此佳人，实在是让人倾慕不已。”林嫣回过头去，说话的人正是三皇子。不知什么时侯，他居然坐到他们这一桌来了。

    林嫣应了一声，坐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三人坐好之后，外面还是吵闹了好一阵。不一会儿，随着马车夫的一声“启车——”，马车声响，十几辆马车同时开动。

    他们现在所走的是官道，官道两旁到处长着上百年的树木。那绿色的生机，终于让林嫣的心里感觉舒服了一点。走了半个时辰，他们避开官道，上了一条山路。小路间到处是大块大块的空地，路旁的树木茂盛，杂草比人还要高，其中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尸骨。

    林嫣一笑，说：“没有啊，我觉得他这种性格很好啊。”

    林嫣心里忽然一动，明白三皇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体怀异香！自己都早就忘却了，却不料这个三皇子第一次见她就闻到了。她看向在一旁向三皇子回报情况的李城冰，心里有些怀疑：他刚才为什么那个样子，有没有怀疑到自己？

    李城冰说：“小兰，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李言李公子，你先带他休息一下吧。”

    少女们分为两队，盈盈碎步走了出来。来到舞台中间时，她们忽然长袖一展，霎时如百花齐放。少女们慢慢地伏下身去，再慢慢地向外斜着站起，花团锦簇，如牡丹花开。花的正中央，一个极美艳的少女慢慢地站了起来。正是范灵冰。

    不一会儿，一丝若有若无的乐声响起，轻扬婉转，如从天外而来。伴着乐声，一个女声轻轻唱道：“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娥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这时，外面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小兰喊道：“公子！”

    来到一个偏门，马车停了下来，李城冰和林嫣都先后下了车，李城冰一边招呼林嫣入内，一边向路过的人打着招呼。而来来往往的佣人，见到李城冰，都恭敬地招呼道：“七公子，你回来了？”“七公子，你别来无恙吧？”“七公子，太好了，夫人等你多时了。”

    然后，他又对林嫣说：“李兄弟，你不要介意，这个小子，从小就皮惯了，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身着皇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背着阳光，林嫣看不清他的面目，只依稀看到，他上了年纪，身体有些肥胖。

    林嫣叫道：“进来吧。”

    她站直身子，古琴和瑟声相和，轻舒绣臂，长袖一挥，原地旋转了一圈。接着，乐声变化，她的舞资也时而轻柔，时而激烈。那细腰，更是曼妙地扭动着。

    不一会儿，范灵冰在众人的期待中走出来。她一出来，欢呼声顿起。她来到皇帝面前，玉手倒了一杯酒，然后把它端到皇帝面前，娇声说：“灵冰请陛下喝一杯，祝愿陛下万岁千秋。”

    范灵冰一夜只表演两场，每场表演完，得休息一盏茶工夫。两场表演后，她会和众人一起谈话玩乐，那才是众人期待的重点。毕竟，与美人儿面对面，更能让他们开心。现在，趁这个间隙，人们开始交谈起来。

    太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径直向会客大厅走去。这大厅极大极宽阔，可以容人万数以上。林嫣随众人来到大厅里面，发现将近千人的队伍在这个宽大的大厅里，竟显得有点冷清。

    三皇子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你小子这一趟赚了不少钱吧？你不知道，这阵子我真是捉襟见肘，你回来后可解了我的大难啊。”

    李城冰一路走去，来到一个位置前，停了下来，林嫣细心观看了一会儿，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

    几人加快了脚步，向城外走去，到了城外，李城冰吩咐了一声，就有几个随从择另一条路离开了。

    他拉着青年的手，来到林嫣的面前，向她介绍道：“李言兄弟，这是我的好朋友，吴天浩。天浩，这是我在船上认识的新朋友，叫李言，他在西方大陆生活了多年，直到这次才回到故乡呢。”

    这泌园虽然只是一座小楼，却无比精巧。几人刚一进来，三四个佣人就跑了出来，欢呼道：“七公子，是七公子回来了。”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长得颇为秀美。看到李城冰走来，她脸上红晕一现，小手颤抖个不停，眼睛里更是流露出无限惊喜来。

    他曾告诉过林嫣，他们李家是南越的一个世家。如此看来，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他们还是相当有势力的。

    林嫣洗了个澡，便倒在雕着华丽繁杂的花纹的床上发起呆来。从窗子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现在正是鲜花盛开之时，举目便是一片红花绿叶。这些熟悉的景色，让林嫣又是一阵恍惚。

    “母亲一一”一旁的李城冰急道，“母亲，你别见到年轻人就想说媒，真是的。”他埋怨的语气让林嫣不觉笑了出来。

    这时，范灵冰的歌声已经消失，第一场表演结束了。她的声音很美，歌和古琴都弹得很好，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冲着她的美貌而来。人群中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人们开始兴奋地期待着第二场表演。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现在中原，皇帝足足有十来个。没有什么好稀罕的，而美人，可也只有十个，这范灵冰歌艺色三绝，十美中排行第七，名妓中排第一。南越是个小国，在她的面前哪里还摆得了谱？

    那些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人，都只是含笑点头，相互之间显得很是陌生。林嫣发现这些人神色里，对于李城冰甚是轻视，对他的母亲也不很尊重，就看了一眼李城冰。她自然不知道，这李城冰是庶出之子，又从小喜欢经商，这一点，对于以文为重、以立国为志的南越国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高贵的爱好。而他的母亲，出身于平民家庭，嫁给王爷多年了，却一直保持着她从家里带来的孩子气和不拘小节。这一点，也是这些贵族们看不上的。

    一行人偶尔停下来吃一点干粮，便继续行走。直走了小半天，才看见一个小茶棚。几人加快脚步，走进了茶棚，茶棚已经有些破烂，到处都是灰尘，显然久已没有人烟。

    林嫣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说：“小民李言见过三皇子。”

    坐在皇子们后面的，则是各位公生。一共有五人，个个都长得相当不错。她们皮肤白|嫩，仪容高贵，五官也生得秀美。

    林嫣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说：“请进。”

    看着她的样子，林嫣起了几分佩服之心。这样一个女子，在这种乱世之中，能够保持自身，还进退自如，谈何容易。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特别是出色的美女，永远是用来征服或猎取的。

    这时，一曲终了，歌声一息，范灵冰一个躬身，众女边舞边退了回去。

    皇上落座后，他背后的皇子皇女们便一哄而散，各自找相熟的人去了。而众人，也早在皇帝下令之后，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起来。

    纱衣把她完美的身段显露无疑，她如一群红花中盛开的牡丹，极为美艳华贵。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几幢高屋前，李城冰推幵左边一座写着“沁园”二字的小楼的小门，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李城冰率先跨了进去，林嫣跟在其后，只见一个华服盛装的贵妇，正端坐在那里，她的面目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没想到居然有了李城冰这么大的儿子。

    李城冰恭敬地对妇人行了一个礼，说道：“母亲，这是我的好朋友李言。”

    这时，铃声响过，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屏息等候着：范灵冰要出来了！

    过了半天，李城冰才说：“对了，这一年是不是又打仗了？我们这一路来，看到了不少尸骨。”

    不一会儿，第二场表演要开始了，众人安静下来。

    歌声极为飘渺，伴着歌声响起的，是一声声若隐若现的古琴声。那琴声，那歌声，都极尽飘然。众人眼前，展开了―幅银汉疏淡，夜深人静之时，孤影徘徊的画面。正当所有的人都沉浸其中的时候，忽然钟鸣鼓响，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李城冰一脸得意地看了林嫣一下，似乎在说：我说的话不会有错吧？

    女声陡然一变，竟带金戈铁马之声：“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忘了，自己身上的香味，越是不洗澡就越是清幽。而李城冰与她在船上共度数月，哪里会有不怀疑的道理？

    林嫣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她灵敏的感觉告诉她，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自已和一旁的李城冰。不过她没有在意，她有足够的自信应付最复杂的局面。

    他不待林嫣开口，又说：“李兄弟好运气，这几天南越城内将有盛会。我刚才才得知，当今十大美人中排在第七的名妓范灵冰将到南越演出，到时，这里可就热闹了呢。”

    李城冰见林媽看向自己，勉强笑道：“我们走快点吧，李兄弟。你不要怕，这里虽然残破，我家里是无恙的。”

    车盖如云，不一会儿，众马车依次进人了皇宫内城。华丽的城墙，静静地伫立在斜阳中，看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也许是这种无名的威严让众人生出几分敬畏，所有人都停止了鼓噪，只剩下车轮转动的声音。

    到了下午，船终于靠岸了。林嫣和李城冰等人跳下了船，踏上了这片她想往太久的土地。

    看到这些女孩子，林嫣的心一松，嘴角露出了—个笑容。

    范灵冰听了皇帝的话后，抿嘴一笑，顿时百花齐放。她的目光，在回眸顾盼间，更是如漓得出水一样。众人看了她的风流仪态，顿时身子骨都酥了。

    李家的马车一路驶过，路上行人无不纷纷让道。又转了几个弯之后，马车来到一处豪华的宅邸。这处宅邸占地极广，从围墙外，可以依稀看到里面房屋林立，绿树成葫，还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乐声。

    人群排成队，向皇宫里面走去。从始至终，大家都很肃穆，没有听到一点交头接耳的声音，只有脚步声。偏这声音还有回声，在辽阔的台阶上，更加让人感到那无边的静穆。

    佣人们的面孔上带着笑容，李味冰也一一含笑回复。从这个情景看，他还是很得下人的心的。

    皇帝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显出几分贪婪之色，不过片刻，他又马上把那神色藏好，他把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说：“那我也祝愿范大家永远青春美丽，将来觅到一个如意郎君。”

    李城冰淡淡地说：“听说这位范大家，到目前还没有与任何男子有过关系呢。”

    青年跳了下马车，冲过来对着李城冰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肩膀上，然后扑过来紧紧一抱，说：“城冰兄，别来无恙！”

    李城冰站在林嫣身边，转头看了一眼她，笑着说：“李言兄弟，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到时，我定带兄弟好好玩一玩，看看我南方的胜景。”

    林嫣笑道：“敢不从命？”便和他走了出来。

    林嫣看着那个二皇子平凡的脸，再看看他的眼睛，心里想，这人也不是一般人。

    小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吴天浩马上冲李城冰做了个鬼脸，又冲林嫣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生动之极，看得林嫣不禁轻笑出声。

    李城冰讷讷一笑，说：“那自是应该。”

    林嫣一听，不由愣在当地。

    林嫣抱拳跟李城冰道别，便跟着小兰向里面走去。小兰带着林嫣穿过一个小小的回廊，来到一户靠西边的小房子面前，说：“李公子，请进吧，这里小兰早就收拾过。”林嫣应了一声，跨步进去。

    李城冰冷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跟一些人胡乱点了点头，便一头钻进马车里，林嫣也跟了上去。

    李城冰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林嫣听他轻轻嘀咕道：“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都打到这里来了吗？”看来，他离去的时候虽有战争，却还没有波及这里。

    马车走的应该是内城大道，马路极为宽整，路上的行人也衣服得体，规规矩矩。林嫣有点奇怿，外面到处是难民，怎么这街上却没有几个？她不知道，范灵冰要来了，这里可是经过一番清理的！她看到，路上行人不多，入目所见，大多是马车，或者是一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甚至有不少装扮完全不同于此地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琴声止歇，林嫣看了一眼李城冰，见他等在一旁，双眼认真地注视着自己，不禁自失地―笑。李城冰回过神来，有点不自然地说：“我们走吧。”

    两人说笑间，一路向内走去。一路上，假山林立，溪水潜行，绿树红花，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座亭台楼阁。看到这些，不知为何，林嫣却想起了外面那些荒凉之景。

    李城冰严肃地说：“殿下，这是大家担心你、爱护你。”

    林嫣笑道：“好啊。”她在李城冰母亲那探索的目光中也有些不自在了。

    李城冰说：“自然是南越皇宮了。”

    不一会儿，前面路上灰尘高起，王孟说：“来了！”声音中带着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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