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如果到一个月不还,要照月息三分算给我利息。”
“胡大先生那又何必。我包白县长不出三天送还你。”
“写总要写明。我欠人家的钱是五分息哩。”
于是在借据上添了一行字。
“好了好了,操得你屋里娘,”白慕易透了一口气想。拿博土帽在手里扇着。
他可以问李益泰要钱。要是不给————就告发他!旅长总得要面子,不好出来说话。不过他总得打听一下那旅长是什么人。……
王胡子留着胡老大。他们又推牌九。白慕易袋里的一块钱赢成五块。
“请白县长做庄家。”
白县长很精明地洗着牌,瞧瞧许多的脸,许多的手,押着许多的钱。数目愈押愈大,白县长面前的钱愈多。
“县长赢了三十几块!”
他数了二十五块钱:
“胡大先生,我还你。”
“为什么这样性急!”笑着的答。“再推几庄罢。”
他只瞧见手,只瞧见钱。骨牌上的点子是花的。世界在打旋。
一刻钟一过去,他面前的钱全给分配到别人手里去了。
“完了!”他糊里糊涂地想。“操得你屋里娘,完了。……我要死了。……要是还有钱……”
“白县长再推几庄!”几个人叫。
他心跳了一下。可是————
“我没有钱,”他颤声说。
“我借给县长!”————一只很肥的手送过一卷票子来。
白慕易用了全身的力抬起眼珠瞧瞧这是谁————胡老大。他伸手拿票子,可是票子像长在胡老大手上似的,拿不动。
“不过要请白县长写个字,”胡老大客气地。
“好的,”他尖叫。只要有本钱,什么都不成问题。输了不怕:问李益泰要了来还他。“王胡子你替我写个借据,我来盖章画押!……”
“请县长点点数目。”
“不要紧:我相信你,也信得过王胡子,”他眼和手全忙在牌上。 “读书人总相信读书人。……赢了我请你们。哈哈哈哈。”
面前的钱一会儿多一会儿少。无数的手指在乱跳,在抢似地抓牌,抓钱。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云堆里游着,一高一低地,而且是脚朝天,脑袋向地的:脑袋比什么还重,生怕一下子会从云端掉下来。……
真糟心————
“又输完了!”
可是不甘心就这么下台,很顺手地又抻手拿了一卷票子来,在一张纸上盖了个图章。
散局以后他问胡老大:
“一共欠你多少?”
“一张是二十五元四角正。一张————八十元正。一张————六十元正。月息都是三分。中间人是王胡子。”
白慕易吃了一惊。
“有这许多?”
“这不会错的:县长亲自盖了章,画了押的。”
“糟心!”
他用拳轻轻敲了几下额头,摇摇地走到自己房里,倒在床上。嘴里喃喃地:
“李益泰真是荒唐,又是一夜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