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你来爱我

    他的身体一僵，紧紧勒住我，热烈地回吻我，他每一根手指都似燃烧的火苗，所过之处，火势旺盛。

    我真的不曾奢望过什么。我只要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哪怕他怀里抱着的是别人，我还是会觉得很满足。

    她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燃烧起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愤怒火焰，整张面孔都跟着扭曲。如果那样，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周末，我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手机振动，我去走廊接听，回来时却不见了我从不离身的背包。我顺着书架一排排地寻过去，心急如焚，终于在角落里看到它陈旧的身影。

    我现在会有深深的恐惧和不安。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局面潜移默化了多少，我心知肚明。

    他背着阳光，像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塑。

    我的生日，你和阑珊务必要来。

    是他，亦晨。

    每逢节日，阑珊和亦晨会一起来看我。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生命是个兜兜转转的过程，总有一些让人意外的惊喜。

    凉寂一直牵着孙，我逼迫自己的眼睛不准往他们那边看。到了山腰我崴了脚，眼泪来得迅猛而直接，亦晨过来背我，他知道我是为什么哭。

    亲爱的，多么庆幸，这么长的时光，这么多的人，我们始终没有丢失彼此，终于有这一天，亲耳听到你说爱我。

    我静静地解开衣扣，孙，如果这个人不是你，我想不到别人。

    那夜处处流光溢彩歌舞升平，衬得我和阑珊像两个闯入宫殿的灰姑娘。凉寂穿着宝蓝色的长裙在人群中间跳舞，裙摆摇摆舞步蹁跹，绯红的脸如怒放的玫瑰。

    仰首向天，未必要手摘星辰。如今这张残破的容颜，已经不配出现在完美的他的身边。

    遇到孙歌睿时我年满十九，整颗心都透明而纯白，没有泪水和伤害侵蚀的痕迹。我与阑珊拖着行李站在校门口茫然地四处张望，不知所措。新生入校时节校园处处人满为患，四下人流拥挤更显逼仄。我本来以为能依靠阑珊巧舌如簧的本事轻易地找到新生接待处，可是回头看到的却是比我更仓皇的一张脸。

    良久，睁开眼，他在床边抽烟。我用手臂圈住他，轻声探问，怎么了？他转过头来，眼眶通红。锦年，我既然不能给你什么，就不应该自私地占有你。你要留着清白，给值得的人。

    也许我们的爱情注定没有结局，它因迟到而被诅咒。

    我实在无法抗拒她的可爱。

    我在校园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两条黑色的金鱼，每日按时换水、喂食、清洗鱼缸，细心观赏。

    彼时，亦晨依旧对我孜孜不倦，而阑珊，已经另觅新欢。

    话已至此我无法沉默。我抬起头来，细细碎碎的阳光洒了一身，我说，你真好，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完转身就跑，几米之外停住，回头对他大声说，其实阑珊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忍住眼泪，我不疼，真的。

    翌日凉寂来找我，锦年，为何昨日走得那样匆忙？我笑着说，身体不舒服，人太多，来不及跟你说。

    “终于等来你爱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它，只是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用手指反复摩挲，安静地微笑，心里突然涌动的忧伤如潮水般澎湃，然后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凡是你会的，我就都要会。

    然后，胸腔里忽然钝痛，血液在静脉里停滞，逆流。

    我一直礼貌地微笑，执意不开口。

    我暗自自嘲，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原来还是露出蛛丝马迹，旁人一眼就看出端倪，道破天机。她的手围过来，没事，我没告诉别人哦。

    亦晨的手伸过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爱惜的女孩，有任何事不妨来找我。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干净而锐利，眉如墨泼，鬓若刀裁，眼睛里荡漾着温柔流转的波光，神情懒散，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难过的是看到美丽的凉寂口不择言，我难过的是得到孙却要失去她。那种感觉像是亲手打碎一个水晶杯，面对它的支离破碎却无能为力。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自眼角缓缓溢出。多少时候辗转反侧，只为听他亲口叫出我的名字，如同蒙受主的恩宠，满心莫名的委屈和欢喜。我倔强地盯着他，一动不动。风吹乱我的头发，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走过来为我捋头发，然后，轻轻地抱住我。

    晚上接到凉寂的电话，她的声音淡漠而疲倦。我在楼下，你一个人来。

    苏锦年爱孙歌睿。孙歌睿爱苏锦年。

    苏锦年爱孙歌睿。

    他顿了顿，继续说，锦年，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略略看我一眼，颔首微笑。

    楼下没有人，我四处张望，正欲返回，冷不防从背后冲出一个人影，手执一杯液体朝我的脸上泼来，我出于本能地用手臂一挡，仍然有些许溅到脸上，一阵灼心的疼痛后我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阑珊好奇，你从前最烦这些东西，怎么近来这么变态啊？

    可是孙，我与你，真的就这样无缘？

    那日中午在食堂，阑珊忽然把筷子一丢，崩溃般哀号，锦年，这里的东西真的不是人吃的！我叹气，也把筷子扔了，晚上我们去吃火锅。

    下课出来看见凉寂和孙，隐约猜到他们的来意，止步不前。他们走过来，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手心里全是汗，然而脸上却一直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淡然。

    天赐。只这两个字，不需要多言。

    她的皮肤光滑细腻，紧紧地搂着我，宝贝，是不是为了孙？

    我送给凉寂的礼物是KENZO的香水，瓶身是风中落叶。我说，凉寂，希望你喜欢。

    她娇嗔着，哪那么不矜持啊！我要等他来找我。

    苏锦年爱孙歌睿。孙歌睿爱苏锦年。

    他的手始终不曾放开我，我与锦年彼此相爱。就是这样。

    锦年，你当真狠心，竟然串通了所有人。若非凉寂在西班牙皈依了上帝，决心向我坦白一切，你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认定我只是贪慕姿色而非真心爱你？

    周末，一群人相约去爬山。

    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微笑着说，我愿意。

    孙在她的身后蹙着眉，目光沉静犀利，表情云淡风轻。我故意视而不见，轻声回答凉寂，我已经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闭上眼睛。凉寂，你是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惊艳于你的美丽与善良，你是我的偶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你和他，我那么爱慕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我没反应，哪个亦晨啊？

    我眉头皱起，心口一阵绞痛，用冰冷的双手扳过他的脸，孙，我不会成为你的烦恼，我爱你，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我不怪你，所有为爱而做的事都值得被原谅。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能让孙知道。

    路上她询问我们的名字，我便老实回答了。苏锦年，宁阑珊。她赞，真是好名字。我叫顾凉寂。阑珊说，学姐的名字也很好啊。她有些黯然地摇头，这名字太过薄凉，恐怕无福。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彼时，我吸烟的姿势已经相当娴熟。她诧异地看着我，锦年，你现在是坏小孩了。我笑起来，话未出口，她看着烟盒失神地说，万宝路，是孙最喜欢的牌子。

    确实如她所言，空气里充斥着灼人的炙热，似乎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刑罚。

    我再也没有那样一张青春的面孔可以朝我爱的人微笑。

    我拒绝阑珊的陪同。有些事情总要开诚布公地说清楚，逃避没有用。这是我与凉寂的劫难，别人帮不上忙。

    话音未落，我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在我和孙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凉寂冲上来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我闻到血液腥甜黏稠的气味，面孔仿佛炸裂，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站在人群背后，望向我的眼神温和且怜惜，我的心微微颤抖，原来我们有一样的寂寞和思念。狠下心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我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对闻声而来的阑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报警，不要告诉孙。

    苏锦年爱孙歌睿。

    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微笑着说，我愿意。

    我说，那我们快下去坐车吧。

    阑珊每次离开都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还不能告诉他？

    他牵着我走到她面前，凉寂，这根红绳还给你。

    我终于抬眼与他对峙，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我几乎将嘴唇咬破，害怕自己发出软弱的哭声。她像哄婴儿般抚慰我，锦年，相信我。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你还跟以前一样是个绝色美人。

    孙歌睿。

    苏锦年爱孙歌睿。孙歌睿爱苏锦年。这是红线牵定的缘分，我们要逃开彼此，注定是枉然。

    亦晨也来看我，他带了我最喜欢的马蹄莲，拉着我的手诚恳地说，你是像马蹄莲一样清纯的女孩。

    孙的唇边泛起一点渺茫的笑意，溅进我的眼睛，似火光般灼目。自始至终，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我闭上眼睛，等待我爱的人来解除我的禁忌。

    再遇到他是半个月后。

    我笑，没有解释。我当然不是因为寂寞，自然也不是无聊。而是，在我第一眼看见它们在水里摇曳时忽然领悟，爱情多么像金鱼，如此滑溜，随时都会从手中逃脱。

    亲爱的，多么庆幸，这么长的时光，这么多的人，我们始终没有丢失彼此，终于有这一天，亲耳听到你说爱我。

    她的身体往后一缩，面如死灰，孙歌睿，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凉寂的眼睛睁得那么大，是谁？我去帮你做媒。

    我现在很喜欢“终于”这个词，它有种强烈的宿命感，好像人生兜兜转转追求的、探寻的，都有了一个明晰的结果。

    我夹烟的手指一抖，烟灰飞了一桌。凉寂，告诉我，他若真的移情了你会怎样？

    尖锐的疼痛过后是疯狂的欢愉。他看到床单上刺眼的殷红，奋力地扯下手腕上的红绳。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哽咽着说，锦年，明天我们去见凉寂，我们一起去！

    我突然就失去了胃口。

    连忙检查包内物件，发现备忘录被移动了位置。拿出来一页页翻过去直抵末尾，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那张墨迹未干的句子上：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深黑，他背对着我也在石头上捣鼓，我走过去看：

    我扑过去拧她的脸，桌上的人都笑起来。凉寂拉开我们，亲热地揽住我，乖锦年，告诉我，为什么想活那么久？

    他的名字是我需要长久静默以对的，我低头不语。

    我抓紧阑珊的手，牙齿发出战栗的声音。带我走，快！

    满桌都安静了，凉寂深吸一口气，拍拍我的脸，锦年，你真是好孩子。

    凉寂忽然急切起来，锦年，孙他变了，他不那么爱我了。他曾经说要在我二十岁生日的宴会上送我钻戒并且向我求婚的。可是昨晚，他食言了。她的头埋下来，声音凛冽，他或许爱上了别人。

    KFC里亦晨苦笑，原来是孙，我终于明白了。可是锦年，凉寂待你亲如姐妹，你怎么能伤害她？

    凉寂热情地招呼我坐她的右边，笑着问我，怎么从来不见你来找我？

    她还要冲过来，被孙一把扯住。阑珊拉起我就走，一路上我都不敢抬头，她说，别逞强，疼的话你就哭。

    孙的礼物震撼全场。一大捧娇艳的蓝色妖姬之外，更有他母亲从国外带回来的LV樱桃包包。

    我努力想要对他笑，可是眼泪那么不争气地掉下来。

    一个影子停在面前，我抓起背包就要跑，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暌违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朝思暮想的孙歌睿，跨越苍山泱水重新来到我的身边。

    我在blog上写日志：在这个陌生校园里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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