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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唐熙两眼无神地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对服务生的声音置若罔闻，许至君只好按照她平时的口味替她随便点了一些。

    在高原上感冒，情况可大可小，弄不好把命丢掉的可能性都有。

    我有些淡淡的委屈，隐隐约约还觉得有点儿难过，为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挫败感。

    没等我说清楚症状，康婕就在那头破口大骂：“我×，你是个傻×啊，许至君不是给了你很多药吗？你不会吃啊？到底是病还是高原反应你搞清楚啊，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反正阿里在那里不会跑的，大不了下次再去啊！”

    我并不知道，就在我给康婕打了那个电话之后没多久，她这个大嘴巴就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了许至君。

    我该怎么说呢，林逸舟，此情此景都叫我想念你。

    陆知遥的态度还是那样，提醒我要尽量吃些东西，只剩几天就要出发去阿里了，身体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状况。

    刚刚走进去没多久，才跟老班闲聊两三句，许至君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屏幕，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站在窗口，端着一杯只剩下一点余温的开水，怔怔的注视着高原上特有的宝石蓝天空。是因为海拔高所以离月亮比较近吗？要不然，为什么月亮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看到的大呢？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来，回到房间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又爬到窗台上去坐着，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月亮。

    “没事，就是不想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原本对我来讲只存在于地理书上的东西，会在某一天变得如此真实，触手可及，当即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一动不动地陪着他，想起那首叫做《氧气》的歌，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你就是我的氧气。

    我喝了几口热水之后实在撑不住了，便又爬回床上去躺着，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是小麦跟我讲的，“错”在藏语中就是湖泊的意思。

    许至君终于抬起眼睛来看她，他的目光深邃沉静，不打算辩解的样子：“我不觉得她有什么错，要是我，我也不会原谅那个摁我电话的人。”

    许至君猛地抬起头看着唐熙，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硬地甩出这么一句话来，当即，短暂的一阵失语，就被唐熙好一阵抢白。

    就这一句，瞬间挽救了唐熙正在崩溃的理智。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明确的用“萍水之交”来定义了我们的关系吗？既然只是顺着际遇偶尔认识，又凭什么要求对方事事以你为重呢？

    爱一个人的时候，连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想好好储存起来。

    “找我干嘛？哎呀，你烦死了，不跟你讲了。”康婕又把电话挂了。

    疯了！

    又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萧航的第三个电话打了过来，这次没有给康婕反驳的机会：“你再不说你在哪儿，我明天就到你公司去找你算账！”

    我们并肩站在窗口，之前那种淡淡的忧愁和伤感蒸发在空气中，被风带走。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嗯，我也要一串。”

    藏民们相信，挂置印有敬畏神灵和祈求护佑等愿望的经幡，让风吹送，有利于愿望向上苍神灵的传达和实现。

    真的说不清楚为什么，是憋久了还是突然之间矫情了？她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好控制不住语气，“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色，两道斑斓饿的彩虹将天地隔开，形成一幅奇妙的，仿若人间仙境的画面，如此不真切。

    有些事情，别人不会懂的。

    康婕举着手机静静地听他聒噪地讲了一通之后，轻声说道：“没心情跟你聊，先挂了。”

    见康婕一脸凝重，萧航也只好暂时不提这件事，他叹了口气：“唉，看样子这次我是真的要被猴子他们笑死了……读书的时候我总是笑他们，现在谁报应啊，报应。”

    傍晚的时候我们抵达了纳木错，投宿在当地藏民经营的铁皮房间里，老板用一口生硬的汉语告诉我们，要充电的话就抓紧时间，过了八点就停止供电了。

    “你真是有病啊你，你怕你妈担心就不怕我担心啊，×！”

    藏尸洞。

    非常，想念甚至是爱，说起来都显得空洞无物，在他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拼命想要找出一些证据，可以说服自己，我真的很爱他的证据。

    “你哭什么啊？”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一尘撇撇嘴：“我还是对古格的兴趣更大些，我一定要爬到那个洞里去看看。”

    那一点点犹豫是出于何种私心，一时半会儿之间，我也不愿意去想。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跟这么一个陌生人，来到一个这么陌生的地方？

    她疑惑地看着许至君，而他也在这样的眼神中，缓缓地谈起了那件他一直，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说起了那个他永远也不想回忆的生日……

    你离开我那么那么久，可是我还是非常想念你。

    我看着天花板，忧愁地想，陆知遥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我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地方了吗？

    站在山脚看着那个上山去为我们挂经幡的藏民芝麻大小的身影，我的视线忽然变得好模糊，好模糊。

    那天我们两人坐在去纳木错的车上，正对着漫山遍野的耗牛和山羊拍照时，司机告诉我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念青唐古拉山啦。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们七个人关系可好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个小团体可以说是叱咤风云、人见人爱啊，对了我们还有个很威风的名字，你猜叫什么？”

    过了那天晚上，我的感冒就好了，只是整个人好像被打过一顿似的，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精神。

    我接到了许至君的电话，他说：“落薰，我到了拉萨，你在哪儿？”

    他说那种不说话的时候内敛沉稳，一开口必定一鸣惊人、大杀四方的人。

    一听这话，一尘和阿亮立马起身，还冲着陆知遥喊：“你就不去了吧？”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吉他声戛然而止的瞬间，陆知遥注视着窗外平静地说：“彩虹。”

    这个问题，在她心头盘踞了很长一段时间，逮着机会她就像问，可是每次都是忍了又忍强行压了下去。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一旦问出来，很有可能会打破现在平和的关系，惹怒许至君，从而导致先前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我以为，朋友之间是应该有这份道义。”许至君的声音也变得冰冷。

    “一定是他背叛过程落薰。”唐熙几乎都已经在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只是想听许至君亲口验证一次，就甘心了，哪怕换来的是两人再也不相往来，她也认了。

    弄清楚了整个来龙去脉，唐熙怔怔地看着他，那一刻她有一种很想哭有很想骂人的感觉。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想骂那个不知好歹的程落薰，还是眼前一直生活在自责里的许至君，或者，是这个明明知道对方那么爱另外一个人，还闭着眼睛陷下去的自己。

    除了陆知遥以外，一尘和阿亮也跟我一样，是第一次来西藏。

    夜市如昼，萧航替康婕点了一大堆吃的，然后又狠狠地对她说：“你下次再这么没礼貌，挂我电话，我就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这是唐熙第一次在许至君面前露出她强势而不肯退让的那一面，这番话其实在瓷器店里，她看到许至君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就差点儿忍不住了，直到她听见他打电话订机票，满脸全是豪不掩饰的忧心忡忡，那种被忽视的失落和愤怒才达到了顶峰。

    洗了澡之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我坐在窗台上跟他们聊天，陆知遥问我，这些天除了在拉萨晃悠，你还去了哪些地方呢？

    康婕闷着头舀了一勺粥，其实她嘴上虽然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以前许至君对程落薰好的时候她就感叹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运气，会有人担心你饿不饿、冷不冷，程落薰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康婕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接听，萧航那个咋咋呼呼的神经病也不问问情况就哇哇叫：“今天你们全体出动搞定那个暴发户没啊？我本来想找你吃晚饭的，但是下午师兄在网上跟我说了这个情况，差点儿没把我笑死，哈哈——”

    “不是高反，我真的没一点儿高反……”我挣扎着说，“我好像是感冒了……”

    “他没在，再说，他也没义务要照顾我。”我轻声说，“算了，我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你好好工作吧，别跟我妈提起这件事。”

    我笑笑，她还不懂，有些事物就是要有遗憾，不能太圆满，不能太完美，否则一切美得令人心疼，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阿姨跟我说过程落薰，你的朋友们也说过一些你们的事情……坦白说，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对不对？反正不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替你保守秘密？”

    萧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丰富的职场经验镇住了，于是又扬扬自得地转移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喂，康婕，我上次跟你商量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其实吧，要我说呢，真的没什么好想的啊！要是哪个美女让我假扮她男朋友，我肯定求之不得啊！”

    就算我是个傻×，在这时候也知道不能拖累他，于是连忙挣扎着跟他们说：“你们一块去玩儿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别管我了。”

    “不可理喻！”唐熙把脸别向一边，又生气又难过，她不想和他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窗台上吹风时着凉了，第二天起床之后我感觉头特别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兴高采烈地冲着屋里喊：“有没有人一起玩儿杀人游戏？”

    我含糊其辞地笑笑，本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其实没必要。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这次醒来才感觉呼吸顺畅了，头也没那么疼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倒水喝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车里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有好几次我都想降下穿户放一些新鲜空气进来，可最后我什么都没做。

    康婕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落薰病了，刚刚打电话给我，好像想哭又不敢哭。”

    萧航在她面前死皮赖脸惯了：“那你说你在哪儿，过去找你。”

    坐在纳木错湖边等着日落的时候，小麦心满意足的说，这样的安排最好了，可以看日落，看星星，明早还可以看日出，然后我们就回拉萨。

    外面非常安静，所有人和事都离我们很遥远。

    吉他声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毫无征兆地响起，我仿佛从混沌里睁开眼睛，他唱的那首歌是在云南时我就想听的，可是当时他说没有乐谱唱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陆知遥站在我身边一声轻笑：“扯淡。”

    “行了，程落薰，你跟我说也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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