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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管你叫什么,滚!”

    我凝视着这个狡猾的人,他笑得真是灿烂啊,真想把这盘还没吃完的扬州炒饭直接扣到他头上啊!

    那一刻,原本是喝在嘴里的“二甜”忽然变成了“头苦”,那种突如其来的苦涩充斥着味蕾,萦绕在口腔之中,让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但录制节目的过程是那么的无聊,一次次地笑,一次次地鼓掌,到最后我们都快睡着了。

    我们曾经跟着素然姐一起去看过一次综艺节目的录制,在嘉宾登台之前,舞美,灯光,摄像,编导,甚至是拿着台本的主持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全神贯注地核对着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那天的早班车上,晨光熹微,空气清冷,她很难过地想,如果我也是出生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二十几岁就开着玛莎拉蒂到处乱撞……或者是每个白天捧着工具书去图书馆自习的女生,整天思考的问题是出国留学还是考研,甚至,哪怕是每天晚上背着名牌包包拿着iphone泡夜店的辣妹……他应该都不会,也不敢这样直白地侮辱我吧……

    “噗”的一下,我满口炒饭差点没喷出来!

    想起罗素然描述过的三种颜色,登机之前的感伤和阴霾直到这一刻才减淡了些许。

    为了显得我真的很无助,我还特意装呢把“呢”字发成“捏”的音,一脸貌似单纯的笑容底下是一颗仰天长啸的心啊:“长沙五块钱就坐船游湘江啊!你们要不要这么欺负外地人啊!”

    收到许至君的短信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我记得他以前最讨厌长篇累牍地编辑短信,他的说法是,明明一个电话两分钟就能说完的事情,干吗要你一条我一条发来发去浪费时间。

    对方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失了,真不好意思,我叫萧航。”

    他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了,这不是我曾经衷心希望的那样吗?我不是很慷慨地说,他值得更好地去爱和被爱吗?

    我想了想,回了他一个字:好。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又想起了他的脸。

    做完手术之后李珊珊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肿着一双眼睛骂骂咧咧:“我操,一次五百,一次又五百,再这样下去包都卖光了,只能去卖身了!”

    “你是没看到啊,她去做手术啊,那个气场啊,简直啊,就像董存瑞烈士附体啊……哈哈哈”

    在昆明巫家坝机场下机之后,我戴着耳机拖着行李坐上了去大理的车,将我出来之前我妈那句“能省则省,不必要花的钱一分都不要多花”贯彻得十分彻底。

    我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那个家伙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去。

    也许那一刻,康婕也后悔给我打这个电话了吧。

    接下来就是发短信给康婕了,她的回复很快:记得带礼物啊。

    当我在大理的某家书店看到一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至今还不明了我一直在漂泊”时,康婕所在的酒吧已经在夜幕里“啪”的一声亮起了霓虹灯。

    虽然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但我还是有一种很丢脸的感觉。

    难度系数再高的奥赛题都会有一个精准的答案,但是爱情,没有。

    我把书合上,四顾一番,除了我这儿也的确是没有空座了,没办法,只好跟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脏兮兮的家伙拼一桌了,无奈的我把气撒在了服务员身上:“喂!就一份炒饭啊,怎么还不来啊,我饿死啦饿死啦!”

    康婕一动不动。

    他比那盘扬州炒饭先出现,我原本以为是服务员端了饭过来,没想到一抬眼,居然看到一个巨大的包。

    “三千?”

    康婕耸耸肩,佯装豁达:“算了,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要咬回去吗”,还没等李珊珊接话,她忽然又仿佛人格分裂了一般怒吼:“得了狂犬病他妈的不去治病学人泡什么吧啊!把我当小姐!奇耻大辱啊!”

    奸计没有得逞的李珊珊还了个白眼给她:“没钱你昨晚干吗放走赚钱的好机会啊!”

    所以当我看到那条“出门在外一切小心,程落薰,你别总是让人觉得你在努力让自己过得不好,努力让自己不开心,一切都会过去的”的短信的时候,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而我呢,我不知道如何确切地概括我的固执,在眼下,也许活着,就是我的固执。

    地球不停地运转着,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各种资源的增长与灭绝都在迅速地加剧,而我们对于即将登场的命运总是无法知晓。

    他看到我的时候,友好地跟我打招呼:“诶,买了这么多地毯啊?”

    当那双清亮的眼睛的主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凑到她耳朵旁边大声地喊出来的不是“麻烦给我一桶冰”而是“你今晚能不能跟我走”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好像有一枚重磅炸弹,“嘭”的一声巨响,把她原本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的世界轰炸得乱七八糟。

    看着她宛如就义一般走进手术室,康婕心里忍不住一颤。

    游轮上有美丽的白族姑娘给大家表演三道茶,据说是白族待客的礼仪,那个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为主持人的姑娘向大家介绍“头苦、二甜、三回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他妈的,吓我一跳!

    最后这个,啊哈,这个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把这种中年妇女最爱的枣红色驾驭得这么完美啊!

    我居然还是个大学生啊!

    这一天,原子弹·康要陪原子弹·李去做第二次激光祛疤的手术,去之前康婕给我打电话说:“我跟你讲,其实我觉得,她姓董。”

    到了买船票的地方我惊喜地发现原来学生证可以打折,啊啊啊,好开心,趁着学生证最后的期限再谋取一点福利吧!

    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我终于说服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大姐,给我便宜了十块钱。

    康婕拉拉李珊珊:“你真放心?”

    百无聊赖的我借着头顶上那盏暖黄色的光开始看书,其实我心里挺鄙视自己的,要是我在这么喧闹的场所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顶着海带,哦,不对,应该是海藻般长发的女子读禅学的书,我一定会在心里武断地认定她是一个十足的装逼犯。

    Can you speak English?这是陆知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说,被理解真是的一件很奢侈的事。

    漆黑的过道里,打扮得摇曳生姿的红男绿女不断从她眼前晃过,她低下头踩灭了烟蒂,勉强打起精神来准备上班。

    借着麦当劳里的光,惊魂未定的康婕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原来就是那个要花一个iphone4的价钱买她一夜春宵的贱男。

    可是谁也拉不回李珊珊要恢复美貌的决心。

    林逸舟,天上的世界,是不是真的美丽胜过人间,否则为什么你去了之后,再也不愿意回来。

    她回过头跟康婕说:“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把那颗泪痣点了算了?”

    房间的顶上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地板上,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过夜,内心既有新奇,也有感慨。

    她差点没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浑蛋给吓死:“我靠,你是鬼啊!”

    手术进行中,康婕坐在走廊里静静地抽了一根烟,从十六岁开始,烟对于我们来说,就像多出来的一根手指,我们说了无数次要戒,却从来没有认真实践过。

    打电话给我妈报平安,没想到那端的她比漫游的我还急:“到了啊?到了就行了,打什么电话,发个短信不就行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偷菜去了……”

    我怎么竟认识些损友?

    这是没有林逸舟,也没有程落薰的长沙。

    我裹着枣红色的披肩武装得像个恐怖分子,蹦蹦跳跳地回到客栈,经过前台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大包。

    当时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定的脸撕下来放进口袋里,我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拿着饭勺,另一只手死死地抠着木桌边缘,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叫你当初不好好学英语,叫你以为这辈子英语跟你没关系!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我说真的啊,你开个价啊。”

    “四千?”

    他壮起胆子继续不要脸:“美女别这么装嘛,大家都是年轻人,开个价也好商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是不是?”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原本想伸手拦辆的士,可一想起从这里打的回家的的士费都够明天一天的饭钱了,只好坐上了停在的士旁边的摩托车,跟司机说,去火车站。

    可是,愿赌服输啊。

    李珊珊被她前半段的宽容和后半段忽然爆发的癫狂吓了一跳:“他妈的你也疯了啊!一句话分成两次说你很爽是不是啊!”

    在这个地方所有的歌者都在唱同样的歌,微微的沙哑是许巍的腔调,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故乡。

    你干吗用那种看狗屎一样的眼神看我,他觉得自己比她还委屈,可是身边那些人已经发出嘘声了,还有什么比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更重要?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就是这么简单的八个字。

    她从不抱怨这有多辛苦,她甚至觉得比起那些大包小包守在乱糟糟的候车室里的人,能够坐在麦当劳喝一杯朱古力,翻翻杂志,已经挺舒服的了。

    高原上天黑得比城市里晚,当我还拖着行李在大理的石板路上寻找旅馆时,康婕已经在对着镜子认真地贴着假睫毛了。

    很久之后康婕收到我从云南寄给她的第一张明信片时,发短信问我说:你跟那个陆知遥,是一见钟情吗?

    在去大理的途中我小睡了片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车窗外一片无际无垠的向日葵,满眼的金黄色在摇曳,头顶上是生活在城市里终年难得一见的碧空。

    这个时间段酒吧里还没有开始对外营业,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还在做着准备工作,打扫卫生的,清点酒水的,准备小吃和果盘的,联系客人订台的,当然,还有DJ……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像是为了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或者演出似的。

    康婕换好衣服下班的时候,灯红酒绿的解放西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几辆的士停在路边,司机们降下一点玻璃,在车上抽烟。

    那心里这种奇怪的酸楚,是怎么回事?谁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在惨白的月光下,我静静地想,也许,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他更珍惜我的人了。

    “你怎么没抽那个贱人一耳光啊!”隔天得知此事的李珊珊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果然,那端的她也停顿了片刻,才用一种懒得跟我废话了的语气继续说:“他身边有个好漂亮的妞儿,气质也好,珊珊说话那么不好听她都没生气。”

    他笑了一会儿,轻声说:“OK……那我们说汉语吧,姑娘,你头发真长。”

    同一时分,月光下的大理呈现出古镇特有的雅致,黑夜将它的安静盛情包围。

    不久之后我用黑色的签字笔将这句话写在拉萨平措青旅的墙壁上时,脑海里还在不断地反刍着那首歌。

    康婕原以为那天晚上不过就跟之前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看到客人举起桌上的蜡烛时,费劲地从密不透风的人群里挤过去,微笑着问,请问需要什么?

    她边说边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萧航连同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她最后一个字落音的瞬间,石,化,了。

    可是我翻遍全身上下,只差没当街把袜子脱下来找了,也没见到学生证的踪影。

    她无数次看到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生,在酒醉后,仰着通红的脸,站在路边泣不成声地打电话,也无数次看到英俊的男生神色匆忙地穿行于深夜的大街赶着去新开的夜店。

    从医院里出来,康婕和李珊珊手挽着手顺路去素然姐家看浅浅的时候,我正在大理街头跟那些逢人就问“要不要包车?要不要坐船”的当地黑导砍价:“不要这么贵嘛,人家还是个学生呢,很穷的呢,便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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