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我们依然是年轻而倔犟的一群孩子,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感情问题摆出了一副誓死也不能退却的姿态。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宋远看上去像要冲上去掐死她一样,如果不是许至君和我拉着他,他一定就这样做了。
我是不是应该安静地离开,还给许至君一片安宁的空白?
第一次看见孔颜的时候,我和康婕双双怔住,当然,孔颜的反应跟我们也是如出一辙。
然而,多年后,拆穿这个谎言的人,也是他,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她吼:“老子受够了。”
她笃信周暮晨兜兜转转总会回来,所以出此下策,这也是爱。
孔颜忽然轻声说:“男人最大的幸福是肉体有时可以和感情彻底分开,女人最大的不幸是肉体有时可以和金钱联系起来。”
李总收回了那套公寓,他最后跟李珊珊说:“给我戴过绿帽子的女人,你是唯一的一个,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周暮晨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很爱孔颜,他了解这个女孩子的不甘和骄傲,也了解她的惶恐和脆弱。
孔颜是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康婕进电梯的,她看着电梯那个数字不停地上升,最后停在了周暮晨所在的那一楼,那一刻,她知道,周暮晨跟程落薰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就跟孔颜曾经在博客里写的那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想要得到的东西,全得靠自己想尽办法去争取,哪怕有时候,争取的方式不那么光明磊落,也没有办法。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暮晨,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恶狠狠地说:“孔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今天我们是来看你妹妹的,你搞清楚状况好吗!”
他想,如果孔颜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加强自己的安全感,那么,就成全她吧,毕竟,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
李珊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孔颜呆呆地看着那扇门,忽然之间,哑口无言了。
形还在,神已碎。
可是我记得林逸舟用的不是这个牌子,他用的是Boss,浑厚有力的低音效果最适合用来听流行音乐和重金属摇滚。
康婕因为喝得太多,迷迷糊糊地聊了几分钟就睡着了,他把她扶到床上去,替她盖上被子,空调打到二十五度,自己在沙发上一个人看了一整晚的球赛。
我清清楚楚地说:“这个耳光不是为了珊珊,是为了我自己,几年前你扇我的,我现在还给你。”
我不会说话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我听见康婕轻声问他:“出了什么事?”
周暮晨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把孔颜摁到墙壁上,喉咙里发出低吼般的声音:“孔颜,够了,你非要逼老子说出来,当初老子根本没有碰她!”
有了这个把柄,孔颜也许就不会再想东想西,他不会忘记那天夜里,她因为酒精中毒躺在医院里那张苍白的面孔。
许至君深深地看着我,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把自己脖子上那枚翡翠,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得到的都是侥幸,我失去的却是人生。
她没有别的办法,当初的我或许不明白,可是当我遇到林逸舟之后,我彻底明白了。
当时年少春衫薄,我永远记得我们背靠着背一起听Linkin Park的那些日子,它们在我这断壁残垣的生命之中闪闪发光。
我紧紧地抱住宋远,任何语言的安慰在此时都是匮乏的,我想一个拥抱的力量也许强过一万句苍白的宽慰的话语。
孔颜指着我们,摇摇头,轻蔑地笑着说:“真是姐妹感情好啊,啧啧。”
那天晚上她和宋远一起回他们租的那间小房子,在楼下的时候,宋远想买点水果,她就一个人先上去了。
不管他会说些什么,我会开心还是难过,起码我还能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许至君停好车上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还僵持着没有动,最后还是他先上前去敲门,宋远打开门的时候,我差点惊叫出来。
无论我去到何处寻找他,全世界再也没有第二个他了。
做人其实不应该太自私吧,不应该像林逸舟那样,用最霸道的方式——死亡占据着我的余生,用最决绝的方式赢得我的爱与怀念。
除了他,只有上帝看到一切,知道一切,原宥一切。
他们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我们,我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到了这个时刻,我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接着,房间里传来李珊珊的叹息:“姐姐,我们哪一个人,又真正过得好呢?”
时光倒回去,我们才可以清楚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远他哆嗦着嘴唇,无限哀伤地看着我,说:“珊珊,被毁容了。”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就是那件成功离间了我和康婕的往事,在这个时候,又成为了她的武器。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周暮晨跟康婕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他就不可能再和我有什么。
就像此刻我眼里的长沙,它还是那么喧嚣,这么嘈杂,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它成为了一座荒芜的城?
消失的不仅是曾经一腔孤勇的程落薰,消失的还有曾经神经大条的康婕,曾经洒脱率性的罗素然们曾经刻薄毒舌的李珊珊,当然……还有曾经风流倜傥的林逸舟。
也许不过只是因为,我们都爱得太笨了。
康婕忽然开始笑,不是从前那种没心没肺的笑,而是一种苍老的,无可奈何的笑,我也跟着她一起笑出来,这是林逸舟离开之后我第一次笑,居然是为了这么荒诞的事情。
那是一份明尼苏达人格测试,其实很早以前我自己就说过了,那还是我跟周暮晨分手之后不久,当我发现自己总是用自残来发泄内心阴郁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了。
我的余光之中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孔颜和周暮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孔颜会出现在这里了,她毕竟还是李珊珊的姐姐。
那是一间破旧的老房子,自从他们两个人都失去经济来源之后,便只能住在这种连楼道里都没有灯的地方。
可是那个夜晚是一个分水岭,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很多次我都想,如果他没有摁掉那电话,我也许还能听见林逸舟对我说些什么。
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同样无限哀伤的我自己,我想起那次喝了酒,李珊珊抱着我跳舞的时候,嘟嘟囔囔地说:“我知道我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我觉得值得”,顷刻间,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苦笑着问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是在那个晚上,他终于弄清楚了自己对于孔颜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不敢说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别的女孩子,不敢说自己不会再为了别的美丽而动心,可是孔颜是一个港湾,他走得再迂回,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来。
他说:“程落薰,拿出你以前的勇气来。”
在我沉睡的时候,她背着我去见周暮晨。
稍后赶来的宋远在楼梯口被那个仓皇逃窜的男人撞倒,太黑了,他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只隐约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手臂上有一条很大的文身。
就是在许至君把我从湘江里捞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昏迷着的时候,李珊珊来看过我之后就回家了。
我只祈祷那个躺在卧室里的女孩子,她以后的人生,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波澜。
哦闹革命如他总认为人的一生一定不会缺乏幸福的机缘,可是他不明白,如果我过得不幸福,不快乐,并不是他给不了我这些,而是我不要。
在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自拔也不愿自拔的时候,另外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意外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