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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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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很不满,觉得男朋友都是蠢货,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争吵也是一种平等的对话方式。

    “在哪儿?”

    颜亦明穿着一件苔藓绿的T恤,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个四五岁,像她的同龄人——空空忽然想到:再过几年,我会不会显得比他要老?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收到了颜亦明的回复:“我知道。”这就是他对她的爱所能够做出的最诚恳的回应了。

    她轻轻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沿着他的五官画出不规则线条,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差不多一整年了吧。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甚至和五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相比,也未见得有太大差别。

    她以前谈过一两次恋爱,都是很平常的校园恋情,男朋友年纪和她相仿,发生争执的时候互不相让,即使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架,也是用最尖锐的言语,骂最难听的话。

    “没关系,反正我总是在这里的。”她说。

    “我除夕才回来,然后拜访亲戚朋友,到今天才有空。”他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拖到今天才联系她,她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过,空空觉得这种交代实在有些多余,就算再晚几天也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很享受等待中的煎熬,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变态。

    “希尔顿,一楼有个酒吧,我在那儿等你。”

    所有的事情她都说对了,唯独弄错了一件事——对他来说,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别装了,你知道究竟怎样才会让我好过一点儿,”她侧过头来对着他笑,那笑容混杂着无奈和一点点悲伤,“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长久的空白,一见面就睡,接着又是长久的空白……对你来说一定很容易吧,所以你以为对我来说也一样。”

    “你抽烟的吗?”

    北京的秋天,秋天的北京,无论怎样组合都有种迷人的味道。

    我们或许就要进入文字最不受重视、最没有价值的时代了,她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抽得不多,特别无聊的时候才抽一根,”空空说,“你出来干吗?你也不喜欢小孩?”

    “上午在家看电影,下午去了个聚会,八九点才散。”空空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发紧,赶紧端起酒来喝了一口,这下喉咙才算通畅。

    她没有回头,像是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但事实上,玻璃只是反射出房间里的画面,她看着玻璃上映着的颜亦明说:“反正要走的,晚上分开比早上分开更体面一些吧。”

    陈可为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但还是一副白净的好学生模样。空空只是大致知道他的轨迹:在北京念大学,读完研之后去了一家知名的金融公司,在同级同学中算是顺风顺水的一个。

    空空的下半张脸都埋在了厚厚的围巾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都找,都找。”

    “好,那就不说这些。”他更用力地抱住她,像安抚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儿。

    那年春节。

    空空知道,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件事的必要了,这是他们的离别宴,再过几个小时,眼前这个男人就要登机——他现在是在上海、杭州还是深圳?她完全搞不清楚他的行动轨迹、他的内心追求和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她必须承认,除了欢爱的时刻之外,颜亦明对于她来说已经相当于一个陌生人。

    还是不够近——她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走了,”空空站起来,抽回手,“再晚怕叫不到车了。”就这样吧,话好像已经说尽了,颜亦明跟着站起来,换衣服:“我送你。”离开房间的时候,空空注意到他没有拿手机。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就别摆架子了,非要让人到时候去接你吗?”

    没有由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脸上还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微笑。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一句话发给他,这是她无法当着他的面说的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消失得彻底一点儿?我每见你一次,心就要被撕裂一次,你觉得我还能够经受几次这样的折磨?”

    在路上时,她反复告诫过自己要表现得镇定从容,但当她穿过酒店大堂,在酒吧第一眼看见颜亦明,刹那间,一通电流迅疾地穿过她全身的每个细胞。在爵士乐的背景声里,她清楚地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的吞咽声。

    “不管怎么样,都比你一直待在清城好,”他精准无误地接收到了她的弦外之音,“如果真的有决心走出舒适圈,当然越早越好。”

    现在我们才足够近——她既热烈,又绝望。

    他比她年纪要大几岁,对同一件事物有不同的理解,这源于各自不同的生命经验。理性的颜亦明从来都知道自己应该远离她,可奇怪的是她本身却又像一个黑洞,只要出现在一定的范围里,就无法不被吸引。

    她平时极少用这样书面语的方式和人说话,也许正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她在生活中会尽量简洁直白地表达。可是,当对方是颜亦明的时候,她丝毫不必担心会被误解为矫情造作。

    “我是初七的航班回北京,初八得上班了,你们谁去北京都欢迎找我啊,吃饭喝酒逛街都行。”陈可为对所有人说,再特意对着空空强调了一下,“我平时挺闲的。”

    李碧薇的灵魂有一处空缺,那个空缺的形状就是颜亦明。在翻腾中体会着激荡和冲击,她被反复地碾碎和重塑,脑子里有种奇异的冷静。他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深深地,空空听见他以几乎不可闻的音量反复说着“我回来了”,这句呢喃扎破了她心头那个沉甸甸的水袋,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空空冷眼旁观这一片和乐融融的景况,发觉自己无动于衷的面目实在可憎,眼看那位拿着手机的同学马上就要来到自己这一桌,她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谁也没听,更加没人在意她是对谁说的。

    空空还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大海,但她一厢情愿地认定大海就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在海水的深处,有一个不为人类所了解的世界,不同于爆米花电影中的搞怪和娱乐,真正的大海应该神秘、强悍而凶狠。

    结束之后,空空去了浴室,当她裹着浴袍出来时,看到颜亦明趴在枕头上,似乎已经睡了。

    除此之外,更多的她既不知道,也不关心。

    这是空空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以往他们也聚过几次,每次叫她,她都想办法推了,但今年因为老师的寿辰,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凑个热闹。

    “我依然爱着你。”

    “好啊,看你时间吧,我都行。”她答应得轻描淡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抱住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酒店的门童很识趣地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以免干扰这对热恋的情侣。

    她脱掉了大衣,在颜亦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杯白葡萄酒。

    “好啊,”她笑笑,不是不真诚地,“如果我去北京,一定让你请吃饭。”

    颜亦明的信息让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刻,空空一点儿也没感觉意外——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她好像整个冬天的每个夜晚都在等这条信息,而当它真的抵达,她还是无法克制住战栗。

    猝不及防,陈可为又出现在她旁边,她下意识地把烟往身后藏了藏,但马上又觉得这个动作很多余。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你白天做什么了?”这是他的开场白。

    她分明感知到陈可为还有一些话想说,但最后他只是简短地讲:“你有空来北京玩就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但是,她环视了一周,发现再没有哪个位子比现在这个更好了——和陈可为坐在一起,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是今天这个场合里的最佳选择。

    “不困的话,碰个面?”“OK,你在哪儿?我过去。”

    老师已经和家人一起提前回去了,剩下的人,有些喝多了,有些已经露出疲态。张三提议换个地方,大家一起去唱唱歌;李四表示已经不早了,想回家陪陪父母,过几天开工又好长时间回不来了。

    直到对话结束,空空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在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她全身都僵硬了,像一块冻住的铁。

    “我们上去吧。”她终于说出来了,如释重负。

    “为什么时间对男人更仁慈,而社会对男人又更宽容?”空空有些愤愤地想着,“就因为你们认为自己的世界更辽阔,你们要征服的东西更多?”

    空空脸上慢慢地荡开一个笑,撑住了自己虚张声势的骄傲:“我不想知道。”

    初五的下午,空空比约定时间提前一点儿到了禾苏发给她的那家酒楼。这是她的一个小策略,早到的人可以自己选位子,去晚了还不知道要和哪些人挤一桌呢。

    空空当初选择来这里工作,一是因为喜欢写东西,二是因为有点儿仰慕主编。她一待就是三年,其间主编离职去了北京创业,最初的几个同事也走的走,换部门的挽部门,口有地沃安安分分地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埋头劳作,不问收成。

    汤已经凉了,一层白色的油垢浮在表面,她勉强喝了一口就放弃了。晚点儿回到家自己做个炒饭吃吧,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禾苏端着一块蛋糕过来了。

    她向来笨嘴拙舌,不善言辞,就算是真心的夸赞也很难说得自然。与其让双方都感觉别扭,不如干脆避开这种场面。

    一群人从酒楼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大家就站在街边互相道别。

    黑色的针织和苔藓绿的T恤都被丢在了地毯上,他们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和对方究竟谁更迫不及待一些。

    空空深深地呼吸,她用力的样子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清干净。颜亦明一直握着她那只手,从冰凉握到滚烫。

    “我以为你今晚不走了。”颜亦明有点儿意外。

    车子准确地停在了他们面前,空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只是微笑着挥了一下手,没有说任何话。直到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回过头去看,颜亦明还站在那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能确定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只会带来新的伤害。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从她第一次敲他的门,而他打开门看到她发烫的面孔和过于狂热的双眼起,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情感远比自己要充沛和浓烈得多得多。

    她发完之后迅速地摁了锁屏键,估计他会晚一点儿才看到。眼泪无法抑制,但哭出来之后她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她想起他们躺在床上聊天的时候,他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问她:“你还在周刊待着吗?你还在写那些谁都能写的东西吗?”

    又是一条语音信息,空空听完,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她尽力拒绝过了,但很明显,拒绝无效。

    空空心中微微一动,虽然不安感消失了,但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因此好过一些。

    宴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事先彩排过。大家见到老师时都有些感慨,听到老师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很好,还能再带几届学生,大家又亢奋起来。同学代表在台上发言时,有人在下面流眼泪——空空惊讶得不敢说话,倒是陈可为小声问出了她的疑惑:“这有什么好哭的?”

    “同学群啊,我把你拉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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