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的气压渐渐散去,老文默默松下一口气。
黄鹦横躺下枕着他的腿,橄榄绿的裙子幽暗似海,那么她的头发就是水藻,睫毛落下的阴影是沉入海底的船。
刚刚从国外回来,躲过灭门之灾的长子,成为众目焦点,他走过一排排座位,来到唯一的家属席上。他神情平静,如暴雨欲来,而他竟然就这样一直平静到棺材抬上黑箱车。
何世庭朗笑了几声,又望她一眼,说着,“今往后就靠你罩住我啦,阿嫂!”
黄鹦眼皮已经阖上,还剩一点清醒的意识让她喃喃着,“下次不要在车里了……”太憋得慌。
她说,我爱你。
司机到了跟在后头的一辆车里休息,留下这辆车后座的两个人。
上车前,他冷不丁喊道,“周叔。”
走出灯火辉煌的赌/场,夜色已深,回头望一望这座昼夜不歇的‘宫殿’,入场上方一只金雕貔貅惹人注目,赌徒最爱,龙第九子,有口无肛,寓意着钱财进而不出。
父母、弟弟,三张相片被他一齐抱在身前,周陈驹亲自为他打伞,后头几十跟随者。
可是当天深夜,办完葬礼事宜,司机谎称引擎问题,让他下了车,而身后的面包车便即刻驶离,不及反应,一把砍刀在余光中晃下!
黄鹦撑着脸瞧他专注这样的事情上,弯着眼睛笑道,“你上次玩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陈宗月扬眉,接下这一把钥匙。
做完这事之后,黄鹦还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被他叫醒,刚好面朝车窗——天与海交接的地方是灼灼的红色,熊熊火焰,一路烧上来,摧毁了黑白的幕布。
瞧见黄鹦毫不掩饰自己惊艳的神色,何世庭对她笑道,“钟意啊?送给你呀!”
等到它不再有明显的变化,平庸如每日所见,他们准备离开。
周陈驹也深沉的看着他。
午夜两点钟出了游戏厅,即便街上陆续在收摊打烊,但望见街尾的尽头,那里仍静得像被活生生切开的两个空间,黑色的轿车嚣张的霸占路口等候。陈先生的私人轿车。
黄鹦捏着吸管,饮一杯柠檬片做装饰的鲜榨果汁,站在赌/场门外,斜斜倚着陈先生的臂膀,她已经把头发扎起,总有漏网之鱼,散落在贝壳色的肩上。
她听见陈先生轻轻笑了声,却不知道一辆殡仪车窗外平行而过,开往基督山坟地的方向,勾起了他的回忆。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他差一点永别晨曦。
在这几乎没有光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脸,黄鹦幡然醒悟,他拥有怎样的外形,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哪怕他容貌尽毁,也喜欢他、热衷于他。
分开/腿跨坐在他身侧,用吻封住他的笑,解开他的皮带和裤腰,握住他,套了几下,跪起来,放进去,再缓缓坐下。
终于,他跪下似低吼的哀悼,泛滥的疼痛提醒他,至亲至爱的人都已离他远去,人间如炼狱,他想活下去,要比恶鬼更吓人。
老文绷紧心神,悄悄摸到腰间藏的一把手/枪,仿佛闻见雨幕下,周围凝聚起的杀气。
黄鹦稍顿一下,站直了身子,没有慌忙推辞,而是模棱两可的说,“多不好意思。”
陈宗月马上适应了自己新车主的身份,将钥匙又扔给他,颐指气使着,“开车!”
“当见面礼啦!”何世庭半真半假的说着,将车钥匙朝她抛了过去,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陈宗月生物钟到点,十分清醒,干脆自行驾车,叫她在后座睡觉,她还是要爬到副驾。
车里钻出个泊车仔,将车钥匙递给何世庭,“何生。”
可能最后还是要花钱买下她喜欢的公仔,‘老年人’对新版的街机深感困惑,招式怎么和他玩过的不一样?
何世庭好奇的问,“点解?”
黄鹦推开他的手臂,撑坐起来,拨开长发,让他拉下背后的拉链,就翻身爬到他腿上,跟着脑袋撞到车顶,他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黄鹦睡得浅,一下就醒了。
天是一面黑镜子,每一盏灯的光束方向都一致,若无密集的楼房,不知行驶多远,一路椰风树影。
下了车,黄鹦盯着瓷砖拼成的路牌,念着上面的名字,逐字一顿之时,陈宗月对驾驶座里的人说道,“记得把车停到我库房。”
十月初五街上的愚公夜市,汇集了当地特色美食、工艺摊档,生意兴旺。
转身踢开砍他的人,跑向马路对面,惊到街道旁的商贩接二连三的拉下门,被一人追上,他夺过刀,捅进了那人的肚子,望着跪倒在地上的人,他向后趔趄半步,抬眼见一伙人就要追上来。
对于那一天,他的记忆太过清晰,因为下着雨,头顶的黑伞无法沉默。
澳门太小,仿佛一瞬就抵达黑海沙滩,距离日出大约还有三个钟头。
黄鹦转身见到这一幕,‘切’了一声,拉起陈宗月往游人繁多如同过江之鲫的街巷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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