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伴着发烧接踵而至。

    刚一低头，就看见浴室的地面晕开一滴血渍，随后便是一滴接着一滴，晕开在浴室湿漉漉的地板上。

    温景然的视线越过随安然看向身后的收费窗口，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受了我哥哥的嘱托，他对……”

    随安然抬手轻轻握住他的：“你好，随安然。”

    屋子临水而建，是一户独门的院落，占地面积不大，但也说不上小。除了房子看着老旧，屋内的建筑设施皆为现代化，只保留了外公外婆生前的房子如以前一模一样。

    “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安歆对他笑了笑，面上带了几分犹豫。

    安歆接起电话，还未来得及自报家门，便听那端的男声有些急切：“虽然你是打算放我鸽子给我开空窗让我一天损失几万的场地费，但也不能就不听我的语音了啊！”

    随安然：“……”

    楼梯口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倚在楼梯扶手上，旁边站着的是位女医生，双手插在口袋里，清清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不是有爱情便能一直在一起的，说不上是人心会变，还是时间能改变一切。安然，以后结婚，一定要看清楚看仔细，找个爱你的依你的，能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和你过日子的人才行。”

    她吵嚷着要外公外婆的时候，随母便会抱着她给她讲外公外婆的生前，再后来便每年都会带她回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直到五年前和随经国离婚之后，便搬了回来。

    这种理由……也只有放在安歆这样完全不懂陆熠方和温景梵关系的身上才能蒙混过去，而且编造的也都是破绽……

    安然小的时候不敢进那间屋子，总觉得有种深沉压抑的感觉，里面有红木雕花的衣柜，有檀木的梳妆台，上面的首饰盒或是别的摆设都有种古旧的时光感。

    安歆看着温景然离开的方向半晌，才说道：“他们家是两个儿子啊？倒是长得都不错。”

    隔日老爷子就厚着脸皮亲自去旧友家道歉，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随安然三岁的时候便去了，外公走得隔年，便把外婆也带走了。这个家，就这么冷清了下来。

    随安然和安歆皆侧头看去——

    这是安歆和她说了不下十遍的话。

    温景梵抬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暂时还正常，只是身体里的焦灼感像是牵扯不断的丝，一缕一缕，从深处缓缓上浮。

    安歆眉头一跳，有些不安地又唤了两声安然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后，立刻急了。

    。

    安歆见她没反应，又补充：“这人情欠的，你怎么也要回去好好谢谢人家了。”

    温景梵将睡未睡，听见手机有消息提示，抬手点开。看到那一行字体时，酸涩的双眸更是一眯，按下语音：“我的私人账号只有我自己知道，想还给我，那你回来。”

    安然的爷爷奶奶以及外公外婆都离开的早，她尚不记事的时候，四老便接二连三的离开，只留下很朦胧的印象。

    “我妈妈没有大碍出院了，这次真的很谢谢你。给我你的银行账号，我想把费用还给你。”

    随安然回家之后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她看着空荡荡的衣柜，想着A市那一处的房产，微微头疼。

    “安然，是你朋友陆熠方打来的电话。问你有没有另外的联系温景梵的电话方式，说是电话手机都通的，但是没人接听，怎么也联系不上，还说……”

    只是后来年龄渐渐大了，便不再害怕这些。有时候心烦了，开门去里面坐一坐，翻一翻母亲旧时的照片，心便渐渐的宁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随安然的错觉，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之后，便觉得他连声音都疲倦病态了许多。

    再后来，便是每年见两次，一次清明扫墓，一次过年之前。

    随安然抿了抿唇，良久才道：“妈，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随安然捂着额头，痛得说不出话来。见安歆急得去找钥匙来开门后，这才扶着墙上的淋浴器站起来。

    随安然的眉头下意识一跳，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说了出来。不料，安歆也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抬眸看了随安然一眼，眼神颇有些复杂。

    医生微侧着脸，光从楼梯中间的窗口投射出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贵气优雅。

    “是我们医院的温医生。”护士正说着，眼光往后憋去，眼睛都亮了几分：“就是那一位。”

    随安然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

    安歆正要说话，远处小跑过来一个护士，边跑边喊：“温医生，病人醒过来了，您快去看看。”

    温景然恰到好处地停了一下，这才缓缓的：“他对随小姐比较上心。”

    陆熠方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脸色囧变，良久才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阿姨你好，我是安然的朋友陆熠方，刚才的不礼貌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好像有急事找安然，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还带着慵懒倦意的眸子清亮了几分：“没关系，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温景然表情一正，快速地留下一句“我在这里工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我还有病人要看，先失陪”后，跟着那位护士疾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