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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川望着窗外即将沉没的金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她干笑了两声,捧住帝君的脸庞,跪坐在床沿,起身蹭了蹭他的额头:“帝君,这一次我们让弦一形神俱灭好不好?让他回到混沌虚无里,然后摇欢要好好地准备一下向帝君求欢,该补给帝君一个婚礼了。”
因为摇欢已患头痛症好几日的玉帝恰恰好在摇欢百无聊赖之际,协夫人一同散步到了九重天外。又很是恰恰好的因为口渴,进九重天外讨了杯水喝。更是恰恰好地问起:“春回大地,也不知忘川的桃花开了没有?”
摇欢焦虑地忍不住歪头咬手指:“那可怎么办?”
摇欢想了想,问:“那挖地道?”
阴司默默撇嘴。
“摇欢。”寻川轻声唤她。
摇欢装傻:“阎王何时养了鸡鸭小狗,摇欢怎么没有瞧见?”
摇欢瞥他一眼:“宗旨?你是说那条能不麻烦就简单化处理,绝对不要给玉帝扣劳务费机会的宗旨?”
摇欢抱着抽筋的尾巴被帝君从荷塘里捞出来后,便如失足的落水狗一样,郁郁寡欢。
摇欢不知阎王背地里已经着人去请寻川了,自知做错事,她很是愧疚地顶替了鬼差的工作,跟着黑白无常去勾魂。
起先几日,无聊时还能调戏调戏仙宫的宫娥,逗逗王母家养得大肥猫,偷几条玉帝养得锦鲤蒸煮烤烧变着法的吃……
下凡,需得三审五报,哪有说走就能走的待遇?不是出公差除了没有补贴还要另付玉帝误工费。
摇欢到了地府,先给看着眼熟的鬼差一人分了一半的蟠桃。
她怕的不是这张大网里的尖刀刺穿她的痛苦,她更怕的是与她有关的人为了替她破开大网而遍体鳞伤。
“可知错了?”寻川面无表情地拎开她,看她又没皮没脸地黏上来,舍不得再拎开,索性抱进怀里:“搅得冥府鸡犬不宁,可是皮痒了难受?”
“并不是什么策略。”回渊跪坐在白玉矮凳上,一副早已习惯的姿态:“只是小蠢龙手痒想先欺负回来解解气。”
辛娘陪伴过她成年换鳞时最虚弱的时光,她不计付出,真心以待。
众鬼眼前那美得就跟天上仙子一样的摇欢几下就被神君抖出了原型,还未等他们看清原型是何物,眼睁睁看着神君拎着她的尾巴,变小后放进了怀里。
余香抿了抿唇,尽量委婉的告诉她:“我们并不清楚雾镜和辛娘关在十八层的那一个地方。”
若是能让摇欢得手也还不错,毕竟谁家后院突然被掀了屋檐,花园又忽然走水失火的还能稳坐如山?
扶正:“……”
夫人想在忘川种满桃花他就在忘川河边撒了一路的种子,哪怕忘川河边那条千鬼践踏的地面根本长不出一根草来!
回渊怕她就此抑郁了,寸步不离地陪守到寻川外出又回来,这才退出去。
摇欢很不客气地翻回去:“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岭山九宗门的人既然能把妖怪关进去,那妖怪跑出去后就再关一次好了……”
只是,要再重蹈万年前的覆辙,她也是万万不愿的。
那微微下沉的语调和他骤然凉了几分的眼神看得摇欢心头一阵发虚。
总比等人被架上火刑台上,被众宗门修仙者围观时再强抢人要好许多。
众鬼魂:“……”
掌间生风,拎住她的后领提起。
众鬼魂骤然一静。
鬼一:“你看见是什么了吗?”
阎王险些气得要投忘川自尽,若不是师爷胳膊粗壮,抱得他动弹不得,恐怕此时也能化作忘川的厉鬼,早早解脱了。
“不怕啊。”摇欢亮出自己的龙爪:“我可以把封妖楼整个十八层刨了。”
目睹了神君夫人大包小包带着零嘴下凡的众仙,纷纷羡慕不已。
只不过这会进九宗门有些冒险,他们能想到的弦一未必想不到。估计整片岭山里,此时的九宗门最是固若金汤。
越想越委屈,摇欢忍不住张嘴,一口咬在帝君的胸前。
她欠的,怕是真的要赌上一生去偿还了。
他眯眼看着正对夕阳余晖的这片金叶子,垂眸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坐了一下午的回渊,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心向着她,但看在我这么喜欢她的份上,有些事,就别告诉她了。”
正在偷酒喝的摇欢心念一动,又兴起了去冥府打酱油的想法。
摇欢竖起耳朵。
毕竟这三界之内,谁敢跟神君夫人一样,下个凡还能捎带上王母种的蟠桃给前来许愿祈祷的凡人?谁能有神君夫人这么闲,听到龙女庙里有祈求就现个身搭把手?谁下个凡敢就这么大喇喇地穿云而过,没事干还能滚进海里捉个鱼捕个虾的?
整个冥府鬼声鼎沸,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等着投胎的鬼魂。唯少数能见到的鬼差也是忙得那惨白的脸都变绿了,根本无暇去掺和这闹得如同凡界赌坊的轮回井。
闻言,寻川一掌落下轻揍了她一顿:“还说要给我生龙蛋……搅乱纲常受罚千年万年的看你哪来的时间跟我生龙蛋。”
由于业务不够纯熟,出错率又太高,摇欢被黑白无常请回地府后,只能得个看守轮回井的差事。
众鬼差一听有仙果可吃,每日结一次账的纸钱也不领了,纷纷到忘川河边排队领仙果。
摇欢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仰头看向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岂不是只有当天正面对决时想办法了?
鬼二愣愣地摇头:“还没看清就变小了。”
摇欢听得耳根子一酥,鬼使神差地张嘴咬住帝君的下唇,看他睁开眼时那不太赞许的目光才弯起眼,一脸得逞地微微松开又主动吮上去。
过程繁琐复杂,清贫的仙君谁都不爱下凡找罪受。
这个提议显然比摇欢刚才的硬闯封妖楼和挖地道靠谱太多,几乎毫无异议地就全票通过,开始制定详细计划。
鬼三:“神君是来收我们的吗?”
夫人觉得九重天外的星光太亮了,晃着了她的眼,他便袖手一挥,把漫天星光都掩在了他的袖子之下。
要知道,仙界掌管着凡界的命理和运数的众仙领着玉帝派发的可怜薪水,同时还得遵守天规,严以律己。
神君正于仙岛,听闻冥界阴司说完事情经过,无奈地扶额失笑:“真是一日都不给我省心。”
摇欢睁圆眼:“我要挨罚吗?”
摇欢丝毫没察觉帝君眼中的那抹欣赏,皱眉问道:“弦一取用她的心头血作甚?”
“帝君。”摇欢揪住他的衣领,轻轻用力就把他拉至眼前,她眨了眨眼,那清澈如溪水的眼睛里似泛起了山间的云雾:“你虽是上古龙神,可前有为我塑骨重生力竭归天,后有破开封印伤势未好。摇欢……摇欢实在担忧。”
“岭山的山神称辛娘是昨日刚被带进岭山的,伤口在心口,应是被弦一取用了心头血。如今他又欲用辛娘做饵,辛娘伤势虽重,但在弦一要清理门户之前性命都是无虞的。”寻川扶她坐好,瞥了眼被她抱在怀中的尾巴,一时倒有些新鲜。
那低沉的声音,似蕴了几分情欲,微微的沙哑。
她自觉有些丢人,又因弦一之事心情不快,郁闷得连余香送来的岭山酥片也只吃了一小盘,便食欲不佳地堆在了雕花红漆的牡丹花台上。
摇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才懒洋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径直滚到床沿,眼巴巴地望着帝君,期望能从他这知道些辛娘和雾镜的近况。
回渊:“……”
光是这些情谊,摇欢便做不到坐视不理。
摇欢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既然靠近不了封妖楼,那能否进入九宗门?我现在气得只想放火烧山……”
这是什么玩法?
他身为天界的战神,领兵作战几乎是本能,从来都是直接领兵迎面压上,还真没有试过实行这样不靠谱的招数。
封妖楼里妖气盛行,九宗门开宗之主听夏真人创立封妖楼时,结下一个法印。
瞬间,冥府寂静得连忘川都忘记了咆哮。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黑白无常两位兄弟累得舌头越吐越长,越吐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