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每每都能一眼看出幻境中的阵眼。

    她有时兴起，就会走上半天，去昆仑山顶看看云海，吹吹风，看看雪景。有时会沉入瑶池湖底去捉一小尾格外灵活格外难抓的小银鱼，然后放走，再抓。

    寻川伤势大好后，再也不整日昏睡。

    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的时候，终于有人叩响了仙境之门。

    他的离开，把仙界第一重门的位置暴露给了魔界。

    无名山，无名山，没有名字，也不知在何方。

    一次告捷，他让鲲鹏传讯，邀她至昆仑山巅。

    天命就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其实她知道他的存在已经很久了。

    他的体内流淌着战神一脉的血液，墨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犹如流淌着的碧玉，那翠色犹如苍龙在他的战袍上游走。

    后来的后来，摇欢就不爱去爬昆仑山了。

    她仍记得，他回头时，隔着仙界千军万马回望的那一眼，似有道不尽的话，悠远得如同重山叠岭的昆仑山，山影一重又一重。

    他那时还未化形，如任何一株普通的兰草一般，既不别致也不特殊。

    总之，她也许是最不务正业的神仙了。

    让魔君知晓岭山之界的尽头便是瑶池仙境，而昆仑山作为仙界第一重天，被魔军如此重伤，有如折断了一双翅膀，狠狠吃了一亏。

    想看雪时，不用去远处披雪的山顶，他指尖那抹银光似藏着一个大千世界，她喜欢的任何东西，他都拥有着。

    他躲在暗处，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可他身上截然不同的安静气息又让她困惑不已。

    她留下回渊，独自一人去寻弦一，还未靠近仙门，便被闻讯而来的茴离悄无声息地挟走。

    不知年月过了有多久，前方终于再次传来捷报——寻川重伤魔君，把界限划回魔界。

    寻川带兵出征，百年有余，两军于昆仑山为界胶着。

    他像一个神奇的织梦者，会把外界好玩的东西编织成一个幻境。

    战争。

    可后来，他却不甘于只待在暗处了。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便告知说要离开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在一息之间，天翻地覆。

    那浩瀚的仙气，就如清早覆在花枝草木上的仙露，让人闻之便是精神一振。

    终日无所事事的她似乎终于有了需要她做的事情，她开始每日特定一个时辰去看看昏迷不醒的神君，拍几个治疗法术。再捧一掌瑶池之水，像浇灌花草那般浇灌他。

    不知何时起，他们每日都要说上很多的话。

    没有他的讯息，她就如同被整片天地放逐，毫无方向。

    她对气息极为敏感，又有回渊读心，知他并没有恶意，便大方地把他归纳成流连瑶池美景，留恋她美貌的一类生物。

    虽然每日浇灌后，他似乎并不领情。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魔界大军入侵，魔军挥矛直上，她生存千年之久的瑶池就如同被推倒的熔炉里冒出的火焰燃烧殆尽一般，瞬间就被摧毁得生灵涂炭。

    ……

    摇欢对每日要捉的小银鱼渐渐就没有了兴趣，比起每天长得都一样的小银鱼她更喜欢这个皮相俊美的神君，喜欢他日日陪她玩，教她新鲜的东西。

    她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寻不到他的归处。

    口渴时她不再掬起瑶池之水就喂进嘴里，她会用白雪桃花煮茶，还会用树枝搭成篝火架烤倒霉被她抓来的仙鹤吃；还学会了挖洞埋上瓜果酿酒喝。

    她想起来了。

    也没人记得，他为了重伤魔君，只身一人深入敌阵，险些就以命换命才得来的胜利。

    这是一个与她和神君都不同的一缕气息。

    瑶池碧蓝的水面浑浊不堪，圣洁壮丽的昆仑山脉到处都是被魔兵摧残后的残垣断壁。

    山顶是昆仑山万年如此的寒风肆意，她站在山顶，远目眺望整座山脉时，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光景。

    他清醒着的时间比睡着的时间要久许多，即使是一个养伤的人，他做的一些事也比她有趣很多。

    是茴离。

    她当夜便返回了仙界，镇守九重天。

    摇欢在琼台听到传讯已是几日之后的事，她欢喜之极，从瞭仙台上，那曾经送他出征的地方一跃而下，想赶去昆仑山迎接他凯旋而归。

    她现世那日，凡界红霞漫天，仙界双凤争鸣，就连魔界魔气沼沼生灵涂炭的地方也有百花齐开。

    战场之上，龙吟阵阵，压抑得敌军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