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矮桌上,四下环顾了一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师父钓鱼捉鸟也不告知一声。”
观主瞪眼:“排到山脚下了?”
他本修仙时便不是个安分的人,那性子独树一帜,倒是和摇欢有几分像,是以寻川对他印象颇深。
清心星菌?是什么好吃的菌?
玉石池里的寒玉泛着玉色的冷光,那池水似遇到百年寒冰,水面上渐渐结起了一层冰凌。
摇欢在玉石池睡了一整个下午后,终于养回了些精神。
吹着吹着,她忽然想起自己遗漏的一件事。
一息过后,观主蓦然睁开眼,面色沉重。
他刚摆好动作,就见他不成器的徒儿慌张地跑进来,指着山门方向,喘气道:“师父,今日来观里上香火的百姓尤其多,我们是不是要往上涨涨银钱?”
人群一阵安静,随即便是喝彩声四起,如同炸开了锅,纷纷讨论方才看到的神迹。
观主正专注地看着最新一期的话本子,陡然听见院外台阶上迈来的匆忙脚步声,赶紧把话本子往怀里一收,盘膝做出打坐模样。
“不敢不敢,我如今不过是一个闲散仙人,可不是星君了。”清心观主咧唇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看着倒和外面那些动不动喊打喊杀的臭道士不一样。
这清心星君,说来的确和天上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知道就快去吧。”观主挥挥手,跟挥苍蝇一样赶走了自己憨厚的徒弟,脸上那嬉笑神色渐渐收起,他闭目掐算手指。
他原先只是凡胎,因根骨上佳,对修仙一道深有天赋,乃千年不遇。
摇欢从他颈窝里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一下就从他怀里跳下来,语气嫌弃:“果然活得久的老妖精最会睁眼说瞎话。”
她轻啼一声,龙吟声声。声音刚止,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帝君就出现了。
被派去执行没收零嘴的徒弟很快就捧着食盒回来了,他欢喜地叫着师父,一路跑进来才发现师父并不在屋里。
“清心星君,别来无恙。”寻川微笑颔首,算是受了他这一礼。
摇欢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当下龙尾一扫,乘风而去。
那徒儿原本见观主若有所思的严肃模样,屏息凝神地怕打搅师父想正事,不料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无奈道:“没收零嘴上供师父。”
话落,似想起徒儿话里的那句“神龙”,撸着胡须眯眼道:“真有神龙出现?”
那些曾让她唏嘘不已的话本故事,真的这样直观的,血淋淋地摆在她的眼前,她才恍然发现,那些故事一点也不美好。
摇欢把下巴搁在一块凸起的假山上,眯着眼,享受着冬日冷风吹拂龙鳞的清凉之感。
辛娘身受重伤,姜易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活不成了,就连那樊真道长也经脉暴涨,修为尽费,可唯独一直闹事的孟冲还没见着人影。
清心星君一脸的懵逼,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
她不想再好奇凡界凡人的生活,她也不想再去找雾镜,她只想回到无名山里,过闲来可以偷土地公的酒喝,每日在山坡上打滚就能打发一天的日子。
寻川望他一眼,倒也不觉得他那护短的语气有什么冒犯,反而挺喜欢他的爽直,当下便道:“人被摇欢绑在竹林里,我这会便带你过去,也好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这种丢人的事,实在不好承认,他装傻:“什么变成和尚?”
清心星君腼腆的笑了笑:“我乃清心观观主,听闻青龙现身,猜想是神君下界便寻来一看。一来此地,倒还发现了被困于此地的我的孽徒,不知我孽徒是如何冒犯神君了?我带回去一定好好饿他一阵。”
她湿淋淋地爬回岸边,也未化形,就着这几日消瘦了不少的龙形把自己挂在了假山石上晾干。
这么多人看着……寻川有些尴尬。
收拾完大逆不道的小蠢龙,寻川理理衣袍,风姿俊朗地迎上前,刚走到清心观主面前,那做高人高冷模样的真人立刻喜笑颜开地抱拳鞠躬:“此生竟还有幸得见神君龙颜,清心之幸。”
那种万事皆不在心中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徒儿挠头:“我是没瞧见,不过听偷溜下山的师弟回来说,是一条青龙,还抓走了一个人。”
她身上白|嫩的皮肤渐渐泛出青色的光,然后从肩膀开始,青翠色的龙鳞渐渐往下覆盖,她在水中化回龙形,蜷在了池底。
徒儿点头,也是有些疑惑:“竟比我们上次筹划的呼风唤雨的法事还要多。”
寻川哭笑不得。
摇欢在云层里快活地滚了一圈,抖了抖龙身,龙鳞上的水珠从天空落下,就如一场瓢泼的大雨,迎面兜下,把人浇了个湿透。
观主似有所思地望着门外那阴沉的天色,神情渐渐凝重。半晌,他才望着徒儿,一字一句,格外痛惜道:“你师弟是不是又偷偷去买零嘴吃了,不知道孝敬为师该当何罪?”
他可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摇欢被挂在假山上,帝君封了她的嘴,她这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睁眼瞪着看。
寻川邀他坐下:“不知星君寻来此处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