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摇欢受了重伤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山林，就连终日深居浅出的土地公也有所耳闻。

    土地公受宠若惊地从帝君手里接过茶盏，嗅着茶香抿了口，眉目都舒展开了。

    一旁一直留意着的帝君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后一提，看她站好这才松开手，轻斥道：“毛毛躁躁的，也没个样子。”

    神行草浑身一个舒坦，跟倒豆子一样告诉他：“那小坏龙把我带到温泉池边后妄想对我上下其手，为了保住贞操|我就跟小坏龙激烈地搏斗了起来。搏斗的过程中丝毫没有料到狐妖会无声无息地破了法阵。”

    摇欢怔了怔，理直气壮：“帝君不教。”

    土地公的头发和胡须皆已经虚白，神态苍老。虚握成拳的双手如老树的根须，处处都透着枯败的讯息。

    他其实已算到摇欢这几日便要化形，只是她在这一处封印中修炼困难，一直没有突破化形的境界。他才想着让摇欢带了神行草去后山的温泉池边，不料狐妖预谋已久，想来是尾随了一路，才会破了他教给摇欢的防御法阵。

    话音刚落，八卦的神行草就被帝君一个手指头摁进了土里……

    雾镜擦拭她伤口的手一僵，眼圈又红了些，再开口时，声音里都有了丝颤音：“这狐妖怎么能这么坏呢，平日里你还总爱去她那听墙角，怎么就没听出她对你心怀不轨？”

    “这是摇欢泡的茶。”帝君嗅着茶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瓷玉茶杯，语气温和：“当算是我替她谢过你了。”

    土地公被摇欢一句话堵得接不上，等她蹦蹦跳跳地走远了，这才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至于摇欢在帝君面前毫无节操的服软认错，因为大家见过太多次，丝毫没有一点新鲜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来今晚是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了。

    上一次吃还是认识雾镜后，有一株蠢笨的野山参遁地时一头撞上了雾镜。被雾镜死死地压在身下，才被摇欢逮着炖了野山鸡。

    摇欢跟宝贝似得把野山参搂回怀里：“土地公送的。”

    雾镜：“……”帝君个臭流氓。

    “是我的过失。”帝君低垂了眉眼，静静地看着它。

    它挠挠有些发痒的草根，突然想起来一些事……

    摇欢如今收敛了不少，少有惹事，这日子倒是开始无趣了。

    可雾镜这会看着分明是因为她的伤在难过，她想了想，伸出手去摸了摸雾镜有些凉冰冰的脸。动了动嘴唇，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来。

    得知是住在山脚下的狐妖所为，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在第二日清晨时，便拄着拐杖，去后山的树林里挖了几株摇欢最喜爱的野山参，便上门探望病号了。

    她有些尴尬又挫败，心里想着回头去跟帝君学几招……他安抚那些受她欺负的妖精们最在行了。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察觉到雾镜有什么动作，一转身，便见雾镜红着眼睛，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

    摇欢的皮肤白|嫩柔滑，像是上好的细瓷。这几道长且深的爪印在她后背上划出了血痕，那血迹顺着伤口留下来，整个后背都显得有些斑驳。

    摇欢被帝君训了近百年，这种程度的训斥她已经能左耳朵近右耳朵出了。她眼尖地瞄到土地公手里提着的三株野山参，懒得跟帝君计较，欢天喜地地过去迎客了。

    她按着摇欢在清泉边坐下，轻褪下帝君披在摇欢身上的外衣。

    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给神行草浇水的摇欢。她已修了人形，偏偏尾巴和龙角还没跟着化形，这会摇着她的大尾巴，看得土地公心里就是一阵发憷。

    土地公扑了个空，又慢吞吞地去帝君住的地方找人。

    把玩在指尖的瓷玉杯盏被帝君放在了石桌上，他微微颔首：“请讲。”

    摇欢的皮肉结实，昨日雾镜给她治过伤后，她老老实实地睡了一晚，就把枯竭的灵力给补回来了。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地跟着帝君去修炼了。

    雾镜原型之际只能拍几个治疗的法术，化形后有了双手便方便多了。

    雾镜比摇欢懂人情世故得多，当下了然。

    啊……野山参炖野山鸡，她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摇欢眨了眨眼，捏紧了半褪的外衣，低声道：“她想杀了我抢龙珠，我跑不过她。”

    雾镜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几乎有些不敢去碰摇欢背上的伤口。

    摇欢一怔。

    这是无恶不作无法无天的小坏龙？

    摇欢被帝君提溜回山洞，生怕帝君会恼她办事不利秋后算账。

    神行草呷呷嘴，正想控诉小坏龙还对它做了不少足以谋杀它的罪行。可一想起在危险关头，那小坏龙也很义气地没有丢下它后，这些状就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