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问:“苏暂呢?把电话给他。”
“报警了没有?救护车呢?”
同一时间。
季清和微顿,开口:“伯母叫我清和就好。”他简略带了句沈千盏正忙,声音冷静,不疾不徐道:“您把伯父的情况再跟我说一遍,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千盏眉心一蹙,说:“你了解下老陈的家庭情况,择情尽快通知。”
他没过多介绍自己,边说边将身后的房门轻轻掩上,走至走廊尽头的观景台。
季清和轻搂了她一下,安抚:“不急。我去开门,你去浴室换衣服。”
整个过程并没有耽搁多久,只是等她处理的事情太过紧迫,才令苏暂觉得自己等了无数个月升月落,四季轮回,格外漫长。
沈千盏:“好。”
“还不是很了解,副导这边报警了,现在在等警察过来。”
阳光正温柔,从树桠间千丝万缕的渗透入墙角。
苏暂不答反问:“盏姐呢?”
渐渐的,她有些站立不稳,手指蜷着,扶住墙,才缓过一阵阵如啃咬般的噬痛。
这股无力感,将她一点点逐渐吞没,又顷刻间撕扯得粉碎,扬手洒入大海。
老沈出海失联,这件事不是切菜割破了手指,走路摔了一跤这样的小事。
季清和很快收起打量的视线,看向苏暂:“出什么事了?”
沈千盏抬眼看他。
经历风浪时,自己能够抵挡固然最好。可无能为力分身乏术时,她另有一条通往山顶的捷径,可以放心依靠。
两厢一照面,除了苏暂,其余几人皆是一怔,神色不明地望向出现在沈千盏房间,还赤|裸着上身的季顾问。
她的脸色一下苍白如纸,难看至极。
她声线一断,隐隐哽咽:“我是担心出事了。”
他一个箭步迎上去,嘴唇抖了两下,似难以启齿般,花了点力气才顺利说出口:“昨晚看道具的一个场务,猝死了。”
沈千盏回头看了眼站在房间门口的苏暂,回:“他离我有点远,我帮你转达?”
“家属还没。”剧务主任接话:“‘猝死’现在只是我们自己定义的,具体死因还要等警察来了以后才能下定论。”
她嘴唇颤了颤,一时没说话。
既陌生,又新鲜。
她发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耳边听筒传来的热度烫她得耳朵微微刺痛。
这种奇异的信赖感,是他未置一词,也能令她感到无比安心的信任;是知道他在身后,永远有退路的淡定和从容。
“报警了。”回答的是副导演:“现场留了乔助理和一直负责照看古钟的另两位场务。”
“盏姐。”
季清和接过电话,先自报家门:“伯母好,我是季清和。”
她站在风口,冷得牙齿发颤。五脏六腑也如盘扎纠结在了一处,隐隐作痛。
没有时间,去平复这些急躁的,不安的情绪。
她想说她现在走不开,剧组有场务意外死亡,要鉴定死因,要通知死者家属,要联系保险公司理赔,有一堆事情要去处理。
她脑子跟打了死结一样,恍惚之间,竟不知从哪开始着手。
他的眼神幽深明亮,似有力量般,一锤击碎了牢牢禁锢在她四周的透明玻璃罩。
正僵持间,她掌心的手机被季清和抽走,他深看了沈千盏一眼,眼神沉稳而冷静:“我听到了一些,如果放心的话,伯父的事情交给我。”
苏暂今早惊吓过度,脸色灰败,现在还没缓过来。听见铃声后,条件反射地一抖。
挂断电话后,沈母吸了吸鼻子,悬了一晚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邵导和傅老师他们呢?”
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是空的。
沈千盏后知后觉,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欲多说,取了车钥匙往停车场走:“你那边什么情况?”
他说话沉稳,有理有据,并不带主观臆测。
心脏也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人不断地往里填着石头,然后她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坠入冰冻的海水中,又冷又涩。
偏偏越是紧要关头,越掉链子。
她很快打起精神,将老沈的出海路线、电话号码以及钓友的联系方式一并发送过去。
“那位场务也姓陈,和老陈是同乡,为了区分,我们都叫他小陈,也是道具组的。”经过走廊,副导的声音压低,说:“小陈吓得够呛,我让人带到隔壁房间休息,顺便把有关的工作人员全部看管了起来。”
短短三个字,仿佛是从门板的缝隙中挤进来,粗哑低沉。
苏暂急得快火烧眉毛了,几次张口欲言,都碍着季清和在场,又生生按捺下来,耐心等着。
“是,猝死。”苏暂艰难的开口:“猝死的场务姓陈,在道具组。昨晚是他值班,守看古钟。今早生活制片去送早餐,敲门没人应,就把早餐挂在了门把手上。等八点换班,换班的场务进去一看,发现老陈已经凉透了。”
季清和微微思索,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安抚她:“近海海域的海岛大部分是出租给养殖户养殖海鲜用的,运送海鲜的航路通常比较成熟,伯父出海的路线还是原先那条,应该不会遇到安全问题,可能是暴雨影响信号,才导致联系不上。”
那端静了几秒,反问:“需要这么见外?”
两人极少这么冷静这么平和的讲电话。
“季总。”
她曲指,用手指关节抵住眉心,用力地按了按。
沈千盏握着手机,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越想越心凉,整个人像登高失足,一下没踩实,悬在了半空,心慌得厉害。
捡回职业素养的沈千盏立刻决定去现场一趟。
他这么一握一托,她身体上的不适稍稍缓解。
“剧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千盏现在走不开,如果您放心的话,记下我的联系方式,再将伯父这趟出海路线发给我,我尽快联系海上救援队,一起过去。”季清和握着手机,微顿片刻,说:“原本是打算后天和千盏一起去拜访二位的,事出突然,礼数不周了。”
没过多久,浴室灯光一灭,沈千盏换好衣服,开门出来。
沈千盏问:“今早去换班的场务呢?”
她知道自己有很多话很多感慨想说,但她和季清和,一个镇守剧组,一个征荡海洋,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忙碌着。
沈千盏头疼欲裂。
沈千盏仿佛此刻才清醒过来——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我给老沈一道出海的钓友也打了电话,都联系不上。我怕虚惊一场,就一直打一直打,熬了一晚上。结果今早八点还是失联,我没办法也没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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