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幕

    二是在沈父沈母生日前夕，准备恰当的礼物，交由沈千盏转交。

    沈母给她发了张冰镇西瓜的图片，告诉她，今年热夏，老沈闲着没事干在院子里打了口水井。这水井的用处除了养鱼，就是给她冰西瓜。

    夜晚的视野有限，葡萄藤攀腾的角落又没有灯光，沈千盏一眼望去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不知为何，季岁暮在这短短两句文字里，看出了稍许得意。

    一是觉得，剧组就在无锡，回家方便，用不着以后再特意跑上一趟；二是考虑，她都见过季家半数人口了，怎么也该礼尚往来的带季清和回家一趟，让老沈夫妇认认人；三是认为，季老先生的借钟情谊，得老沈夫妇出面感谢，才显敬重。

    沈千盏工作繁忙，应酬又多，沈母很少主动弹去视频通话，大多数时候仅保持微信语音消息的问候。

    沈母一怔，随即惊喜。

    即使她今晚不提，季清和也将双方父母尽早知情一事提上了议程，具体方案有三——

    至于季清和，他上半年的大部分时间都耽搁在剧组，回北京后，不止要立刻回到工作岗位，还要赶在《时间》正式播出前，完成不终岁钟表品牌的新品发布。

    可沈千盏与她规划好的道路背道而驰，不止没留在无锡，没陪在她的身旁，还漂去了北京，每天起早贪黑，忙得跟狗一样。

    季岁暮在看到这条完全不像季清和能问得出来的消息时，沉默了数秒，问：“正式？还有非正式？”

    “那会还在追求阶段，情况不太一样。”

    蓬莱八仙进宝黑木珐琅雕花古钟和铜镀四马金樽珐琅浮雕古钟运走后，沈千盏肩上的担子瞬间轻了一半。

    季清和：“随时。”

    一连数个，仍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后，她脸上的笑意微恍，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下了一夜的那场大雨。

    “哪天不想你？”沈千盏调整了下手机角度，回以一笑：“只是今天想到按奈不住，一定要见见你。”

    最好二十五岁恋爱，二十七岁结婚，三十岁以前生个孩子。至于二胎，随缘，不强求。

    她不解，心疼。

    “探班是不方便。”沈千盏卖了个关子，幽幽道：“可我没说我不能回去啊。”

    不能说关系交恶，但沈千盏与沈母之间，的确有无法沟通的一段时间。

    老沈喜欢钓鱼，又有钓友。

    沈千盏起初不觉得，可年龄渐渐增大，待人接物趋渐客观平和后，她发觉很多事情的确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认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想通了，改变了，没人能够左右。

    沈母彻底傻了。

    后来下起雨，她担心院子里娇贵的花被淹死，匆匆挂了电话，和老沈再没联系过。

    屏幕上，“母亲大人”四个字在清晨八点的手机时钟下如一道警铃，忽得将她震了个神志清明。

    “不太方便。”沈千盏说：“剧组最近筹备转场，又忙又乱。”

    她对沈千盏的未来规划与大部分父母一致，最好是端份铁饭碗，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济，银行、医院、学校，找份安稳又轻松的工作，固定休假，有空闲的时间享受生活。

    第二天，季清和便开始着手准备上门的见面礼，并向季岁暮请教正式见女朋友家长的注意事项。

    苏澜漪说她是属驴的，脾气又臭又倔。

    “妈。”沈千盏打断她，她目光沉静，看了沈母一会，才说：“我带个人回来见你。”

    无法接通。

    偶有言语交锋时，沈千盏没法认同她的观点，她也无法说服沈千盏。

    刚开始沈母担心海上不安全，让老沈一有信号就立刻报平安。陆续几年，老沈次次平安归来，她也不再那么紧张，只要求老沈出海或上岛时告诉她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底，便不再紧迫盯着。

    沈千盏能主动提出见家长，自然再好不过。

    沈千盏尚在季清和怀中酣睡，枕边的电话一声急催过一声，颇有“你不接我誓不罢休”的嚣张姿态。

    这三部曲，可谓是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还在无锡？”

    沈母后来发了几个撒娇的表情包，她看后会心一笑，却忘了回复。

    她越想越心惊，握着手机的手心一阵阵的出冷汗。

    这日晚，沈千盏与沈母开视频。

    一个没通，打第二个，两个没通，打第三个。

    这也是沈千盏出事后，没有第一时间向老沈夫妇求助的原因。

    沈母一顿，狐疑地看她：“不是说我们不方便去探班？”

    沈母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视频接通后，她难掩开心，笑眯眯问她：“今天怎么想到妈妈了？”

    沈母像是刚反应过来，被自己蠢得又气又笑，半晌情绪才稍稍平静，笑着说：“你人虽在无锡，但自从上次把我和你爸送回来后，就没见过。你在剧组，我跟你爸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工作，本来想着过两天再问问你的。现在好，现在好，你想吃什么，妈提前给你准备着……”

    她说得无心，沈千盏听着却挺不是滋味：“这两天你都一个人在家？”

    每回赶上老沈小得意时，都旧账重翻：“你还挺高兴？灯灯这一行多辛苦，又要竞争又要应酬，工作压力一大就失眠。女孩子要漂亮，长期内分泌失调，影响健康的。”

    老沈夫妇是工薪阶层的，这辈子循规蹈矩，勤勤恳恳，按时上班按时下班。除了她上学要花钱那几年，老沈为了红色钞票埋头苦干过，其余时间和事业心完全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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